了门,大门被关上了,围观的人才慢慢散去。被踩坏的灯笼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撕碎的红绸被风一吹后四处飘散。
“明远,把它捡过来”常佩玖再次撩起窗帘,看到飘落在车轮边的红绸。
“好”明远下车拾起了红绸布条。
常佩玖从窗户接过红绸布条,怔忡了几秒,用力攥紧到拳心里。
“走”常佩玖发话道。
明远从这铿锵有力的字眼里听出了主子的愤怒,他不敢多言,上马驾着马车就走。
“月和,你是怎么看护的?为什么要让她跑出来?”何章林问责道。
“姑爷,我……”月和欲言又止。“大夫说是心病。不能关着”
“那也不能让她在门口丢人现眼。让人看笑话。我脸面往哪里搁?”
“何章林,你这个骗子。我要和离。”景起秀骂道。“放开我”
“放开”何章林发话道。
景起秀转身拿起刀扎向何章林的胸口,月和大惊失色。何章林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也没有躲。刀扎进衣服的那一瞬,他握住了她的手。刀被抽了回去,刀尖上的血迹顺着刀刃淌到了地上。
“姑爷,你受伤了”月和喊道。
“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吗?”何章林步步紧逼,把景起秀逼到了栏边。
景起秀倒吸一口冷气,站直了身体。“我爹在天上看着我。你看见了吗?你当初是怎么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何章林一听,顿时没有了气焰。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疯了你,整天胡言乱语”
“家父对你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你为何这般狠心杀他?你为什么?”景起秀上前抓着他的领子,被他一把推开了。
“把少夫人看好了”
“和离”景起秀大喊道。
何章林转身走了。
“砰……”
景起秀回房后拿起手边的茶杯掷向香炉,香炉倾斜在地,轻烟四散。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嘴唇泛白,眼神呆滞。
“少夫人”丫鬟月娥疾步走进来。“少夫人,你没事吧”
景起秀置若未闻,盯着洒落在地的香灰一言不发。碎掉的瓷杯,仿佛要剜开她的心。她已经活过来三天了。这三天里,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活一口气,这口气断了,万事休。
她在想,为什么命运之手不把她带回未出阁之时?父亲还在,自己还是一脸天真的闺阁小姐。人生就是人生,永远想象的那么完美。
命运让她回到出事前,生不如死的那段时间。命运仿佛让她再选择一回生死。
未出阁时,她是尚书令景丰存的千金二小姐。从小衣食无忧,父母垂爱。到了出阁的年纪,嫁给了廷尉大人的儿子,时任中护军的何章林。何章林待她不错,两人相敬如宾,婚后的生活平静如水。
景起秀在何家宽厚待人,尽心伺候公婆,在外有贤德的名声。婚后一年,廷尉大人触怒龙颜,被罢官后,两老回了老家并州养老。
一个月前,宫廷政变。太尉罗秉承向皇帝夺权,何章林领兵禁军接应罗秉承,平昌帝常远卓被杀。
宫廷大乱,罗秉承废长立幼,六岁的常为才被扶上龙位。新任的太后罗绮云是罗秉承的侄女。新帝登基,罗秉承为两大辅臣之一,擢升为大将军。
在这一场宫廷厮杀中,忠臣景丰存被杀。有人说景丰存是护主而死。更多的流言是景丰存身为乱党,畏罪自杀。
新帝登基后,中领军邓玉义和柯意溪因乱国罪被处死。景丰存死无对证,被归为乱党势力。景起秀也变成了罪臣之女。景家一门被流放南蛮之地。
何章林因为护主有功,加官进爵,封左将军。景起秀才免于流放。
那一天的皇恩浩荡,她至死都记得。她刚回到景家安慰娘,杜管家着急忙慌的进来喊着“皇宫来人了,圣旨到了”
景起秀扶着母亲出来,宫里的明公公到景家颁旨,领着一队禁军进了景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尚书令景丰存勾结乱党叛国,罪不可赦。免去尚书令,罚没家产,景家一族流放交州。钦此”
景老夫人接过圣旨,一时间没了精气神,晕倒在地。
那一队禁卫军开始在景家搜罗财产,下人们都乱作一团。
同一天宫里的屈公公拿着圣旨到了何家宣旨,何章林因为护主有功擢升为左将军。屈公公一脸笑意把圣旨交到了何章林手里。何章林让管家取了银子打赏屈公公,屈公公又对何章林一阵吹捧。
何章林那天的笑意是那么的肆无忌惮,志得意满。他完全想不起自己手上沾满了多少无辜性命的鲜血。
景起秀闻父消息,心中大恸。景起秀哭了几日,何章林都谎称公务繁忙,未曾露面安慰。景起秀听闻父亲被归为乱党,景家被流放,哭着去书房找何章林问事实真相。
何章林只说自己赶到之时,景丰存已经倒在了血泊里。景起秀跪在地上求夫君为自己父亲伸冤正名。
“我父亲一生清廉正直,绝对做不出叛国弑君之事”
“众将士都看着。难道别人说的有假?我知夫人心里难过。但是请你节哀顺变。你现在身为将军夫人,更应该克己复礼。整日哭哭啼啼,形容憔悴,看着让人心烦”何章林抚开了她的手,转身出去了。
景起秀眼里噙满了泪水,扑簌而下。泪水滑进嘴里,咸苦如人生。
原来她的身后无人可靠,无枝可依。
她如一条丧家之犬,摇尾乞怜,也没有人愿意看她一眼。
何章林升官没几日,新帝赐婚,何章林和罗秉承的小侄女罗香绮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