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章林上前捏住她的下巴,碗沿碰到了齿间,一股诱人的菌香扑鼻而来。
“我要活着。我一定要活着”那双大手仿佛要捏得她无法呼吸,景起秀脑子里的求生意识让她不要屈服,她拼命的反抗着。碗摔落在地,鸡汤溅落在何章林的脚边。
她慌乱中拔下头上一根银簪猛着劲扎进对方的胸口。
在对方震惊的眼神里,她猛地拔出银簪又刺了一回。“痛吗?你的心早就石化了吧。应该不会痛的。”
景起秀看着何章林嘴角流出的鲜血,松手后退了两步。
她哭着笑着满脸泪痕,心如刀绞。“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一切?为什么?”
“王妃,醒醒。王妃”她听见有人在唤她。她从梦魇中醒过来,直愣愣的盯着纱帐。
她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她的心神还沉在梦境里,不安和恐惧包围着她。
她被人扶了起来,一张绞好的热帕子轻轻扫过她的脸。飞腾的热气熏人,她从梦中抽离出来。她转动眼珠看了一眼面前的丫鬟,死命的抓着她问:“你是谁?你要害我”
“王妃,奴婢不敢”丫鬟吓得直摇头。
“你是谁?这是哪里?”
“我们在客栈里。前些天一直在赶路回恭城。殿下为了王妃的病,绕远路到宜城找名医给王妃看病”
“王妃?”这个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身份在她脑子里转了两回。“我是谁?”
“王妃现在心神不稳。先休息。奴婢去叫王爷来”丫鬟战战兢兢道。
“王爷是谁?”
“庸王”丫鬟扶着她躺下了。她思忖了一下,她好像听过很多次,却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不认识”景起秀喃喃自语。
丫鬟看她神志不清,也不再多话,从房里出去找庸王常佩玖汇报。
常佩玖得了消息,脚下生风,丢下饭食往房里赶。常佩玖到时,景起秀侧身向内假寐。丫鬟喊了几声,也没听见答应。
“王妃,王妃”
常佩玖摆手示意丫鬟别喊了。
景起秀听见脚步声越发的远了,门吱呀一声被带上了。
她坐起来感觉全身无力,她现在唯一清楚的是自己逃过了一劫,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拍了拍自己的头。
“我要让自己快点好起来”她周身乏力,让她下不了床,顿感无奈。
她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在了何章林手里了?
门再度开了,常佩玖看着醒来的景起秀像个惊慌的小兔子。
“醒了?”
“你是……”景起秀看着这张脸熟悉无比,又一时想不起对方。
常佩玖的脸一僵,不悦道:“嗯?”常佩玖皱眉看她。
他目光灼灼,凑近了她问:“你不认得我?”
她摇头,偏开脸去。她惊魂未定,防备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我不识得你。你别过来啊”景起秀伸手去摸头上的簪子。“我簪子呢?”
“你不识得我?”常佩玖有些恼。他这些年牵肠挂肚的人不识得他了。他早已变成了她人生中的无名氏。常佩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我簪子呢?”
“戴那么重睡觉睡得着?丫鬟帮你都摘了”常佩玖走到景起秀床边,满脸不悦。
“王妃,你的参汤来了。大夫说要给你补补气”丫鬟从门外进来。
景起秀看着那张不悦的脸,想起丫鬟们说的庸王。
“常佩玖!”景起秀脑子里闪过他的名。她记得少时和他有过几次谋面,“清瞻之乱”后再无联系。
她对庸王的印象,都是近些年风传的荒诞行径。她曾听父亲和同僚喝茶谈起庸王,摇头直叹肃王的小儿子是个不入流的纨绔子弟。
肃王常正清骁勇善战又足智多谋,是几位皇子中的佼佼者。
“清瞻之乱”之后,肃王的子女依旧被皇室多加防范。即便肃王和肃王得力的长子已不在,树倒猢狲散。常佩玖作为众人眼中的废柴王爷仍然活在皇室监察中,一举一动都被皇室看在眼里。
恭城十里外的官道上的驿站,大部分需要快马加鞭的消息都是出自常佩玖日常动向变动。
到庸王这一代,已是空架子一个。除了一座堂皇的王爷府邸,再无其他。
庸王既无贤名,更无任何实权。
在皇室和权臣眼中,庸王仿佛是一个随手可捏死的蚂蚁。
但平成帝早有先言,一定要对肃王一党严加防范。
“王妃?”景起秀没想到自己莫名成了废柴王爷的“王妃”
“爱妃有何事就叫掌事张婆去办”常佩玖转身就走。
“诶。我不是……”景起秀的脑子转了一圈,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她来之前也装疯了一些时日,她在想要不要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继续装一阵?他会不会和何家一伙的?
她身体尚未恢复,不可轻举妄动。
“保命要紧”景起秀暗想。
“王爷慢走”景起秀细声细气回了一句。
他眼里的光暗淡下来,深呼一口气道:“你先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