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进姜娟租借的院子里前,王迎娣和李旺旺提前做好心理建设。
“最近申城因为我家男人的事闹的风风火火的,屎盆子尽往我们夫妻身上扣。”
“原本都想忍下来算了,但架不住这可是要吃官司的,我们一家三口哪里顶的起这个罪哟!”
人未见,声先至。
还是熟悉的余艳秋的声音。
比在大街上少些撒泼的意味,粗鄙倒是一点都不落下。
跨进大门寻着小道转弯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余艳秋独占一方的景象。
太太们三三两两坐在不远处,眼里流露出鄙夷,耳朵却是竖起来听着。
活像是借着姜娟的手给她搭上的说书台,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李旺旺攥紧拳头,厌恶低语。
王迎娣贴着她那边的手包裹住她的拳头,轻拍她手背,脸上露出笑容。
“秋姨,您怎么有空来了?我爹那边还好吗?”
余艳秋扭过头看见王迎娣,嘴里少不了埋怨。
“你有问我的空隙,怎么不去亲眼瞧瞧你亲爹。你亲爹过的那么苦,不得你两声好,反倒是你过上这小姐日子,怕是都忘了你自己亲生的爹了!”
王迎娣敛了敛笑
意,压下嘴角委屈的眨巴眨巴眼睛,“我哪里不想去看我亲爹,还不是因着亲爹的缘故,偌大个申城都跨不出几步……”
说着说着,声音都带上些许的哽咽。
她一个受了亲爹连累的小丫头,哪里是那些要“吃人”的大人的对手!
还没见长的个头儿似乎还停留在太太们几年前初见她时的时候,这么一委屈上,反而招到那些个太太的怜爱。
“迎娣,来姨姨这。你亲爹家的破事平白让你们母女受冤枉,我们心里透亮着呢。”
“王余氏有功夫在这诉苦,不如早点回去陪陪你丈夫,这申城是待一日少一日。”
直讳其言的太太自是里瞧不上余艳秋那一派。
余艳秋心有忿忿,想起出门前王建军的警告,咬牙忍下这股气。
太太手绢擦过王迎娣眼角,素净小脸越看越讨喜,惹的人捏起她团子脸。
“你母亲给你做的那些个衣服穿你身上是一贯的可爱,换我家丫头怎么穿怎么不对味儿。”
“那是因为姨姨家的姐姐太酷了,指不定家里哥哥的男装穿在她身上反倒是比男儿飒。”
王迎娣见着来招待宾客的戴红花,朝他招手把手里的册子接过。
“姨姨,我妈妈工作室这回做出的有几套中性服装适合您家姐姐的。”
王迎娣翻开册子指给太太看,太太虽然不理解中性一词,结合服装看起来倒也明白。
“她一个姑娘家扮男装像什么话?再过几年都得嫁人了。”
“姨姨,现在可是解放新时代,好些个留洋回来的哥哥姐姐都这么穿,哪里用得着用服装标榜性别呢,咱们现如今是男女平等。”
王迎娣凑近太太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羊城那边已经用服装破除性别的刻板印象,难不成咱们申城反而还活在老封建时代吗?”
这话让周围的太太们都听个清,心思顿时活络的很。
没等王迎娣挨着的太太先下决定,有一位太太立马敲定下来两套。
“正好我家那对龙凤胎都能穿,不用再为穿不同的衣服吵吵嚷嚷的,头都叫疼了。”
有第一位响应,陆续响应的人就多了。
戴红花赶忙拿着纸笔在旁边登记,生怕落下一位的订单。
确定都登记无误之后,戴红花吐出一口气。眼神飘到王迎娣身上,暗戳戳的给她竖起大拇指。
这口才都赶上他了!
王迎娣跟他对视一眼,立马明白他眼里
的意思,得意的扬起下巴。
别的不说,卖货这一套还真是在戴叔那耳濡目染的。
李旺旺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她听着这感觉怎么有点熟悉呢?
莫名有种她沿街窜巷收破烂的叫卖感觉,那种从容的交易达成……
想到这,李旺旺赶忙把这种感觉甩出脑袋,这能一样吗!
总归也不能在这当个闲人,李旺旺捏着双手拘谨的向戴红花讨个活儿做。
王迎娣从她身后拽她回来,“旺旺,杂活用不上你,这有你能干的活儿。”
“什么活儿?”李旺旺心想这跟她收破烂是真不一样,她卖不出衣服的!
“你速写功底好,等会太太们有看上的衣服,你给她们画一幅穿上的画给她们瞧瞧。”
王迎娣冲她挤挤眼,“画好看点哦~”
李旺旺没能理解其中深意,拿着画板按她说的要求来画。乍然间想通了,她这是力求美化每一位太太啊!
整个院子的布置进行的如火如荼,工作室每个人的身影忙碌地穿梭其中。
太太们置于院子中央的亭台,一起围坐长桌摆上服装册子和茶水点心。
那些个实体衣物尽数挂在她们视线范围,照着册子一抬眼就能看见
。
李旺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凡哪位太太有中意的衣服显得犹豫,画板上沙沙声不作停歇。
第一幅画腆着脸献上,话憋在嘴巴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整张小脸涨的通红。
幸好太太光看画就明白她的意思,“我穿上会是这样好看?”
王迎娣小碎步跑过来附身看一眼,“要不您试试看?这件衣服有您的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