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紧的杨戬，又看看懵懂的宋清：“我瞧着之前沉香穿的衣服蛮好的，你怎的也不给人舅舅做一件？”
杨戬眯起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略微动了动，仿佛听到什么秘辛一般，他对薛玉娥微微颔首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宋清听到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她回过神时，身后的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宋清瘪瘪嘴，“他不用。”
杨戬怎么可能穿这些俗世凡人穿的物件？虽说她没受过正统的仙门教导，但她也不是什么无知小妖，好歹也是跟着杨婵长大的。杨戬那身衣服其实是一件法宝她还是能识别出来的，不说做衣服那几日杨戬不在了，就算他在，宋清也未必会开口去问的。
这不是自讨苦吃，班门弄斧么。
薛玉娥挽着宋清，另一只手把玩着折扇，漫不经心地道：“可你府邸的人都穿新衣，叫人家怎么想？”
是哦。
宋清恍然大悟。难道就是因为没给他做衣服，杨戬觉得自己被轻慢了？她拍了拍薛玉娥的手背表示赞美，一脸‘我明白了’的样子道：“是我想岔了，理应给他准备一份才是。”
宋清和薛玉娥手挽着手慢慢地走着，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哪怕杨戬不穿，也该给他准备一份才对。换作是她，若众人都有礼物，仅她没有，那自己定然是要生气的，杨戬却只是表露出些异常之举而已。
思及自己，宋清还不由在心里感慨：二郎脾性当真是极好的，与阿姐一般。
薛玉娥看着宋清恍然大悟的样子默默摇了摇头，有些好笑。
因着这茬，宋清用过午膳后就邀杨戬外出逛街。
宋清将杨戬带到珍衣铺时，店内的小二看着宋清气度不凡，穿戴也颇为奢华，便连忙上来招呼着。
“将你们店最好的布料拿出来。”
“两位客官，这边摆着的都是极好的呢。”小二带着他们一路走到珍衣阁最里边，这边摆放的料子周围人迹罕至，不像门口那般热闹，想来应是极好极贵的料子。
那知宋清看都没看一眼，摆摆手说：“给我看不曾展出的。”
真正压箱底的货料往往是不展卖的，都直接输送到名门大院给贵女们直接挑选的。小二一听宋清这般说，就知道她定是个非富即贵的，赶紧跑去找掌柜的。
“这些料子都是极好的，还未曾动过。不知您大驾光临，招待不周。我手底下做事的小厮笨手笨脚的，若有冲撞，王某先替他赔个不是。”这王掌柜朝宋清乐呵呵地拱手，明显比小二有见识多了。他看着宋清腰间系着的玉石，这般好的成色，这天下能用上的人也不过五指。
王掌柜心里有些慌，也不知这般尊贵的出身竟然独自一人来这地方，怕没她心仪的料子迁怒自己，王掌柜真是把所有的好货都搬出来了。
宋清素手摸了摸，就知道这是极好的布料，也懒得试了，就叫掌柜的把这些都包起来，留下了薛府的地址，让他们做好了再送上门来，这事就算完成了。宋清大功告成般的拍了拍手，退到一边去唤人来量杨戬的尺寸。
之前看到宋清的玉石，王掌柜还怕这姑奶奶迁怒自己，没想到宋清这么好说话，再加上宋清出手颇为大方，几乎要比吴州的所有贵女都买得多了。他本就肥胖的脸颊因着笑，眼见快眯成了一条缝，不停地拱手感谢宋清，直到宋清摆了摆手他才退下。
看着风风火火的小二，宋清只觉得一身轻松。这几日她总觉得杨戬怪怪的，不知为何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心里莫名有些心虚，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
宋清想着这事办好了，杨戬便不会再用那般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她想到这几乎要大笑了。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好好爽了一会的宋清一抬眸就看到了有些尴尬的小二，她侧耳一听，听到小二讪讪地说：“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杨戬冷然的眉眼中，隐隐泛着一丝疏离和淡漠之色。
小二见他没说话，便又试探着拿着软尺靠近他，正要碰到时，这位貌比潘安的公子又后退一步，这下小二的脸是彻底涨红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是因为自己太丑了这位公子不愿意自己碰他吗？小二看着杨戬谪仙般完美的面容，有些自卑。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旁边传来了清冷的声音：“我来吧。”
虽说这句话毫无起伏，语气甚至称得上很冷淡，但这声音在小二听来犹如天籁之音，他对宋清拱手之后便匆匆地跑了。
宋清以为是杨戬不愿意让凡人碰到他，也是，若是在宋府就做好的话，眼下也不必这般麻烦。她自己惹出的祸事，自然要自己解决。宋清很自觉地从小二手中接过软尺，揽下了这颇为棘手的任务。
她靠近杨戬，想着，若是杨戬也不愿意她来量的话，回去叫沉香帮他量好了再将尺寸送到这来也并非不行，多跑一趟罢了。却没想到她这般心理建设完全没派上用场，杨戬看着她拿着软尺凑过来，就很配合地举起了双臂。
量腰围的时候，宋清环手将杨戬虚搂了个满怀，她离得是那么近，鼻尖几乎要贴到杨戬的胸膛了。软尺从身前绕到身后，宋清掐到软尺相交处，取出来一看，她暗暗地吃了一惊，竟如此的窄。
接着，拿着软尺的手上移，视线对上杨戬的胸膛，不知杨戬是紧张还是本就如此，厚实的胸膛几乎要撑破他这件陈旧的白衫了。原本就若隐若现的轮廓现在兀地清晰地显示在宋清眼前。她咽了咽口水，按住了要伸手摸一摸的冲动，兢兢业业地继续帮小二打工。
待量好后，宋清长长地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她竟如此紧张，额间都冒出了几滴虚汗。她退后一步，冲杨戬扬了扬头道：“好啦。”
一抬眸，便猝不及防地撞进杨戬深邃的眼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