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了。只有谢家人才喜欢在阖家团圆的新年夜搞破坏,让人失望。
张宝儿将菜都热一遍,没忍住饿,吃了盘虾,谢倾进来时,见她坐在餐桌上,晃着腿,吃得一手油。
顿时笑了:“宝宝,吃年夜饭竟然不叫我?”
“我还以为,你还有一会儿呢”,张宝儿看看他身后:“她们人呢?”
谢倾摊开手:“赶走了。”
。。。
“我还以为你会给她们一笔钱呢。”
谢倾揉揉她的脸,拿纸巾擦擦她嘴角的油:“傻宝儿,这样的人,给她们再多的钱都是不够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老死不相往来,所有不值得的人和事都应该被立即舍弃。”
“哦”,张宝儿点点头,似懂非懂,寥不在意。
喂一只虾到他嘴边:“啊——”
谢倾吃得心酸,想起刚才她下楼时,眼底一瞬间的惊慌和失望,心里仿佛利器袭击,喘不过气来。
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本想给她一个温馨完整的新年夜,他早早计划好了,结果一地鸡毛。
抱着她,嗓音难以察觉的低沉:“宝宝,年夜饭好吃吗?这道虾是我做的。”
“我觉得很好啊”,张宝儿笑嘻嘻的,还坐在餐桌上晃着双腿,剥虾送到谢倾唇边:“谢倾,你的手艺特别好,我很喜欢。”
窗外再次绽放烟火,五颜六色的映在张宝儿的眼里,柔情浪漫,别样的光彩。
谢倾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才捡了这么一件宝贝!
她还在傻乎乎剥虾,突然亲上谢倾的面颊,“啵”一口,“新年快乐,谢倾。”
那一瞬间,他吻上她的唇,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醉人嗓音,“新年快乐,张宝儿。”
吃完饭,张宝儿提议到外面散步,“哦”,她晃晃悠悠往前走,才喝一点点酒,她就发热发烫,脸颊醺红。
突然跳着转身:“谢倾,你有没有,在新年夜里跑过步?”
“什么?”,谢倾像看傻子一样看她,手指点她的脑袋,戳得她一愣一愣的。
他说:“你还真是不聪明啊。”
张宝儿“哼”一声,拉着谢倾,一鼓作气跑到江边。喘气弯腰,哈哈大笑:“酒醒了,头不痛了!”
彼时江上一艘轮船经过,照耀水面,都市新年霓虹灯彩,焰火升天。
高楼上,新年祝贺之声传遍江面。
零点最后一声钟声敲响,谢倾将她拥进怀中。
在二人即将亲吻时,张宝儿突然扯他的衣角,指着天上的异形烟花激动大喊:“谢倾,你看你看!”
他的眉眼,融入江面深沉难忍的暗粼波光中,鼻头一酸:“张宝儿,你是傻子吗?”
“我不是”,舒展上扬的纯真眼尾,若片刻消散的烟火霓虹。
这一瞬间,上一年的故事烟消云散,下一年的故事刚刚开始。
新年夜里有个梦境,商场路灯很亮。生母问她喜不喜欢君如阿姨,她点点头。妈妈罕见地给她买了那只,她趴在橱窗前看了很久的棕色垂耳兔,带她到做保姆的那户人家。交涉几句,临走时和她说:“宝宝,你要乖。”
她等到睡着,也没有人来接她,陈君如张岚生两位年轻、严肃的大学教授,没有孩子,不知道怎么应对张宝儿。
新年夜,空气里烟火味呛人,她拎着兔子偷偷跑回那间上锁的出租屋,拍门声和哭声惊动房东太太。
“诶——这户人家不是三天前就搬走了?他们孩子怎么还在这呢?”
嘤泣呓语响在黑暗里,缩成一团,细软发丝在昏月下漫延半床,醒来时汗流浃背,被谢倾抱在怀里,嗓音磁性:“做噩梦了?”
深邃迷人的眉眼,左眉里隐藏的疤,从七年前襄城那个夏夜,遗留至今。
张宝儿低哑“嗯”一声,埋进怀中,又睡去了。
年初,喜气未散。
谢倾被张宝儿拉到人山人海的古玩市场上。
张宝儿喜欢人烟气,曾经一度觉得,每座城市的花市、菜市、群众市场是最幸福的地点。
人们不再像机械一样运转,方言交杂,听不懂也觉得亲切,总觉得是家的感觉。
她看中一块萤石,带着细岩、黑、蓝、灰、绿、紫交替,呈现最原始的外形。
“古罗马人认为萤石酒杯使人千杯不倒;风水学上认为天然石头能给人带来好运,这些石头经过上千年的演变,含有丰富的能量,能够吸走外界的负能量带来好运气。”
张宝儿的谈吐像老学究,抱着一盆白玉色大花蕙兰流连花市。
撞到一个人,正是谢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