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久久不说话,白衣男子问道,“郎君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如说出来,我们一同寻找法子解决。”
王玉泽扫了一眼这十来个人,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她若是想偷懒,长公主只怕会第一个不饶她。况且,她也确实想做出一些改变。
“只是还未请教先生们的姓名,一时之间不知从哪开口。”
“这有何难。”白衣郎君说道,从他开始,数十位先生们依次做了自我介绍。
“我胡少波……”
……
王玉泽越听越是心惊,这群人卧虎藏龙,收敛气息后和普通富贵人家一般。这个时代还未有科举,不然这些人单拎出去,个个都能考取功名,建功立业,何至于在这当她一个纨绔的老师。
心中百般滋味,难以言喻,看着他们的眼神复杂起来。
“先生们大才,怀玉受之有愧。不知先生们今日在何处休息,怀玉好准备厚礼上门,行拜师礼。”她突然有些懊悔,没有好生招待这些人。
胡少波笑道,“郎君不必拘谨,殿下命我们来教授课业,却但不得如此大礼,做不得真正师傅的。郎君只当我们是府上下人便是。”
王玉泽惊愕,忙说,“这怎么行。”
未准备厚礼上门行拜师礼也就算了,还要将他们当成下人,她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春华接话道,“承蒙先生们照顾,郎君一向尊师重道,早前听说先生们要来更是高兴的睡不着觉,日夜盼着先生们来。先生们只当这里是自己家,不必拘束,也好全了小郎君这份孝心。”
王玉泽双颊被臊的通红,她根本没有春华说得这般。只是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再不可能收回。在旁人面前,她也不会折了春华的面子。
胡少波略一沉吟,道,“既然小郎君坚持,不若寻个黄道吉日做东,请我们吃一顿饭,拜师礼便算过去了。”
王玉泽觉得不妥,但时间仓促,眼下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以胡少波为首的这群人,不仅仅是来当她的师傅,督促她学习,更是长公主放在她身边的一双眼睛。
“明日午时一刻,还请先生们到千步街的清风阁一叙,那儿的酒菜可是南陵最地道的。”她拱手笑道,“还请先生们不要推辞。”
千步街是南陵第一等繁华之地,太祖皇帝南下打仗时在此修缮行宫,战乱时平民为求自保,自发聚集在行宫周围,又为了生计开了许多小店,久而久之,周围人慢慢聚拢,南陵也因此繁华起来。
而这清风阁是南陵最大一家酒楼,朱梁画栋,锦幔宫灯,是出了名纸醉金迷之地,奢靡非常。
在南陵,有钱人家若要宴请宾客,不去清风阁摆上一桌,都会遭人耻笑。
王玉泽选择在清风阁摆拜师宴,更体现了她十成十的诚意。
她说的诚恳,再推辞便有些过意不去,胡少波等人只得应下。
天色渐深,胡少波等人不欲久留,纷纷提出告辞。
王玉泽马不停蹄地安排马车,让周当安排妥帖,将各位先生都送回府邸。
马车滚滚,扬起一阵尘土。
她盯着远去的马车背影,久久不能回神,春华轻轻走到她背后,低声道,“爷,为先生们备下的礼需要请示老太爷吗?”
王玉泽垂首沉思,还不等她作答,就见一个青衣小厮探头探脑地走了过来,道,“爷,老爷正命人四处寻您呢。”
她眼皮一跳,心中暗道果然。长公主这事儿来的突然,王家上下全无准备,估摸着父亲也是吃了一惊,微叹一口气道:
“春华和秋月先回去,在我的私库里翻一翻,为先生们备下厚礼,明日由我带去。千万记住,礼物不可过于简陋,也不可过于奢华。我且去给老爷请安,去去就回。”
春华说道,“爷身边也不能缺了伺候的人,冬蔻,你就陪着爷一道过去。”
冬蔻从她背后走出来,脆脆地应了声,站去王玉泽身旁。
两人一道往书房走。
穿过花木扶疏的院落,进入三重小阁楼中,踩着楼梯吱呀吱呀上了楼。
书房外站着两个门神,见到她挤眉弄眼地朝屋里看。
王玉泽心口一突,知道这是堂兄给自己的暗示,这桩事看来是不能被轻易糊弄过去。她站到房门前,刚想抬手开门,房门突然自动打开了。
书房内大哥二哥坐在左右两侧,父亲坐在书案后,神色淡淡,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王玉泽深吸一口气,慢慢吞吞进了房间,依次行礼,“父亲,大哥,二哥。”
王玉嘉首先沉不住气,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看她,又忍不住看她脸上的表情,时不时斜过眼来看。
王玉治沉稳许多,微微笑着。
王英豪一直在朝中做官,此次南渡才回南陵。多年不见王玉泽,正用一种陌生审视的眼神看着他,眼底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情和笑意,他说,“来了。”
王玉泽拿不准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父亲,父女两多年来见面次数寥寥无几,脑中父亲的印象全部来自于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大哥和堂兄们,只从兄长和仆从口中得知些细枝末节,拼拼凑凑出一个形象来。
现在形象变成了真实的人,反倒让她有些迟疑,低声道,“父亲。”
她自觉做错了事,心中羞愧不敢说话。
王英豪知道面前这个扮做男儿的,其实是自己的女儿。一句戏言竟惹出这样一桩荒唐事,他的心不由软了些。
“小幺,去父亲那里。”王玉治说道,“没关系的。”
王玉泽迷茫地抬起头,看向这个是她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