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轻轻一笑道:“其实你不会给我回复,对吗?”
陈亚丽走后,阿也本想追出去,可当她走到楼梯口时,却迎面撞上一人,李旭抱着足球,正与队友嬉笑着往宿舍走去,他身穿深蓝色球衣,满头大汗,显然刚从训练场回来。
李旭撞见阿也,愣了下,随即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也心里十分着急,只不过简短应道:“今天早上。”她刚想越过李旭,却被他一把拦住,她怔了怔,抬头盯着李旭,一脸疑惑。
李旭松开手,似乎有些尴尬,他的眼神分明在刻意躲闪,有些飘忽,他走上前去,像是鼓足勇气,开口问道:“明天训练结束后,我们打算举行一个小型聚会,只有球员,你要来吗?”
李旭正满怀期望地等待阿也的回应,另有人忽然走上前来,一把搭上李旭的肩膀,笑道:“明天李老头满十八岁生日,我们打算给他过成人礼,你要是想来,可以来。”顿了顿,那人又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叮嘱道:“不过,你不能向教练打小报告。”
阿也瞟了眼李旭,见他满面潮红,许是刚运动完,身体还处于极度亢奋阶段,她并未多想,只是点点头,“我先出去一趟,回头再说”,扔下这句话后,她立刻冲出屋外。
阿也来到门口,左右张望,看着往来行人,却哪里找得到那个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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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阿也又与陈亚丽见面了,连续三天见面,不可谓缘分使然,而这一次二人却闹得并不愉快。事件的起因要从李旭的聚会说起,而这次聚会又是由另一名球员吴子健主持的,此前吴子健对聚会内容一直故作神秘,不愿透露详情,直到他把球员们叫到一家宾馆时,大家才顿时明白他的意图——他想给成年的李旭看点成年该看的东西,对于血气方刚的少年来说,无非一个色字罢了。
推开宾馆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暧昧的红光,铺满玫瑰花瓣的软床,空气里氤氲着潮湿的香味,令人流连忘返。阿也一眼看到梳妆镜前站着一名衣衫尽褪的妇女,一头波浪大卷垂于胸前,乳晕若隐若现。女人正在涂抹红唇,突然从镜中看见门口的人,她不禁愣了下,随即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陈亚丽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摇地走到床边,拿起柜上放着的香烟与打火机,她一边吞吐烟圈,一边看着缓缓走进屋中的少年,笑道:“这么多人?”她的目光一直游走在阿也身上,顿了半晌,才蹙起眉头问:“谁给我打的电话?”
吴子健忽而举手,声音里有些胆怯,“丽丽姐,我朋友今天十八岁生日,想给他留个终生难忘的纪念。”他说完,推了一把身旁的李旭,李旭如同僵硬的木柱般,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他看见妇女撩起长发,露出饱满的胸脯,羞涩地别过头,不敢看她,他分明感觉到身体的异样,血液陡然上涌,撞击着他的头颅,令他难以呼吸,他竟然有些站不住脚,双腿微微打颤,直到看到一旁的阿也时,他才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李旭听见高跟鞋的声音,正在朝他袭来,他紧盯地上人影,忽然说道:“别这样,我虽然成年了,但球队里还有许多未成年,我们还是另外找个饭馆吧。更何况,要是加布先生知道了,我们可就遭殃了。”他怕前面的话没有说服力,只能找出加布先生做挡箭牌。
吴子健搭上他的肩,笑着说:“大家都是男人,谁没想过□□里的那些事?再说了,加布先生不会知道的。”
李旭刚想回应,却见阿也突然开口,令人摸不着头脑,“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她的声音极冷,像是裹了一层雪山上的凄寒,“你不应该出卖自己的色相,让旁人看轻。”
她的话让屋内人顿时一怔,都转过头看她。吴子健嗅到空气里的尴尬,不禁打圆场,“喂,赵也,你别那么严肃,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阿也当即打断他的话,用狠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吴子健,让他败下阵来,她将目光从吴子健身上缓缓移到面前只一步之遥的李旭身上,顿了顿,才轻声说道:“我真为男人感到羞耻,当女人拼命逃离大山,依靠自身力量追寻更广阔的天地时,你们却仍旧把她们视作低人一等的玩物。女人在成长,而男人却止步不前。”
她的话如利刃般扎进李旭的心头,他似乎想说声对不起,但想了下,又不知道歉的对象究竟是谁,甚至他找不出道歉的理由。他沉默片刻,只能静静凝视着阿也,回应她的灼灼目光。
吴子健的怒气陡然上涌,他不禁上前一步,呵斥道:“赵也,你有病吗,你他妈不是男人?”李旭用手挡住吴子健,低声说:“行了,这本来就是不该发生的事。”他组织人离开,少年们的表情都有些怏怏不乐,不知是被人突然扫兴,还是遭骂后心有愧疚,总之心里憋着一股气,找不到地方发泄。
李旭最后离开时,见阿也依旧站着一动不动,他本想拍拍她的肩,说些什么,但又不愿拉下脸面,向她示弱,于是闭口不言,从她身前经过。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她,只见她好似旁若无人般凝视着陈亚丽,顿了大半晌,才说出最后一句话,“我希望你也能为自己感到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