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妙仪道:“倒是一桩美谈。”
那边晏淮为妙宁两个打点好房屋回来,听他们如此说,笑道:“什么美谈,多是后世之人为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生拉硬扯出来的传闻。说不准就跟我们这蠢货一样,不识时务不给面子,太祖一怒之下还给了古越国,不然怎么隔年就派兵征讨,想来那古越王没讨到巧处。若传闻是真,两只孔雀能有那等感化帝王的本事,我们几个不定也要载入史册的。”
姜妙仪笑得不行,抚掌道:“那可好,托它的福了。”
梁琮摇头,“刁钻促狭。”
符婉儿心头触动,想及前世那赫赫威名的少年将军,南征北战,所向披靡,道是名利唾手,富贵如烟,又何等意气。
眼神微暗,你当是个名垂青史的命。
晏淮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神情不虞,以为她还在生闷气,凑前去问:“可喜欢?”
符婉儿别过脸,不想被察觉异常,随口道:“怎么不喜欢,这羽毛这么漂亮。你送的那根花翎我都没舍得放箱子里蒙尘,系了个陶彩铃铛,挂在廊下十分相宜。”
“你们女孩家总喜欢捯饬这些小玩意,”他看向孔雀,眼神十分和善,“回头我叫人再拔几根,给你凑一把扇子。”
孔雀抖了抖毛,往后一缩。
姜妙仪不客气道:“那你索性多拔些,给我们一人凑一把,趁现在天热,还用得上。”
符婉儿失笑:“什么扇子没有,何苦折磨它。”
话音刚落,孔雀的尾巴突然抖擞起来。符婉儿捂嘴呀了一声,指向孔雀,“快瞧。”
尾羽向上竖立,如美人手中的白纱宫扇簌簌展开,伪眼点缀其间,更添几分灵动飘逸,颜色仙仙绝美,不似人间俗物。
符婉儿激动地挂住晏淮的左臂摇晃,“真好看!”
晏淮轻嘶一口气,眉间闪过几丝痛楚。但看着女孩笑盈盈的侧脸,尽数忍下,微微笑道:“它倒识趣,知道要遭罪了才显摆起来。”
梁琮看了眼他的手臂,还有上面的纤手,目光微凝,淡淡道:“可不,先让别人喜欢,别人便舍不得下狠手了。”
听到动静,姜妙宁忙不迭跑出来,一时惊艳,吵着要晏淮割爱,想把这宝贝抱回家自己养。
晏淮却道:“看看得了,我尚且养不住。”
出门前姜老太太给孙儿们定了规矩,午膳后必须回府。他们大饱眼福,又聚在一起吃酒打牌玩乐一上午,倒也尽兴。午后更是倦怠,妙仪三个先上了马车,很快打起盹来。
姜宏拓与梁琮作别,晏淮把符婉儿拉到一边。
“我倒不知,几时欠你个臂搁。你那舅舅还怪我不守约,哄骗他的外甥女。”
符婉儿不免心虚,她不过随口扯了个谎,哪知十舅舅还当真了。但承认自己撒谎是万万不能,鼓起脸,虚张声势道:“本来就是,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都忘了?我不同你计较,没做就没做吧。”
转身去爬马车,被他拎住后领提溜回来。
“还跑?”
眼前一花,晏淮手中赫然出现一只臂搁。竹刻山石花卉,彩色漆料细描,并几只翩翩蝴蝶,呼之欲出,端是浓华妍秀,精致大方。
她眼睛蹭的亮了,“你真做了?”伸手去拿。
晏淮举高,“谁说是给你的了,我随便做着玩不行?”
她巴巴看着他,“算我厚脸皮,冲你讨的。”拽他袖子往下拉,蹦了几下都没够着,哎呀两声。
歪头眨眨眼,“我知道泽之哥哥最好了。”
这殷切可爱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得化,晏淮也没挡住,不仅轻易把东西给出去,还低下声道:“日后再有想要的,直接告诉我,我做与你便是。”
符婉儿不禁脸热,飞速抬眼看了他一眼,眸中荡漾出一圈水波,又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抱紧怀里的臂搁,转身跑了,许是太晕乎,踩杌子上马车时差点滑倒。
他一个箭步冲出去,刚伸出手,她自己踉跄站稳,回头傻乐一下,摆摆手,又才弯腰钻进马车。
真是个呆瓜。
唇角不自觉扬起,立在原地目送马车走远。
梁琮站到他旁边,过了会儿才道:“你手怎么了?”
他回过神,唔了一声,“没怎么,有个畜生不长眼。”
梁琮转而问:“听说你院里前几天闹贼了?”
晏淮笑了,“是,多亏兴公公,刚好带了一群侍卫来我家做客,顺手就把贼收拾了。”
到底谁收拾谁?梁琮默然片刻,“收敛些吧,如今韶华宫风头正盛,姜家尚且要暂避锋芒,你又何必冒这个头。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过鸟禽,让便让了。”
晏淮渐渐敛了笑,“我的脾气你知道,岂是那么好相与的。我爹既给了我,也没发话让我送,那谁也别想抢。”
况且他才请了人来赏雀,难道要他食言不成?
也不是不明白好友的顾虑,“放心,若是皇上属意之物,我爹不会给我,我自有分寸。”
梁琮看他,“但愿你能再多点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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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晏淮屋里掌了灯,麻瓜屏退其他人,替晏淮解开左臂包扎的白布。摇曳的烛光下暴露出一条手掌长的新鲜刀口,涂过药酒,洒了药粉,血痂混着几分黄。
麻瓜看得一阵肉疼,小心拿棉布擦拭清洗,重新涂过药膏包扎,一套动作下来已是满头大汗。
再看小主子脸色,嘴唇发白,眉尖轻蹙,披着一件玄色菱纹绸缎大氅,松散地倚在炕上,却是一声没吭。
他睁开眼道:“换好了?”
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