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琴房新来的先生算半个同乡,相处下来甚是投契,先前她向我透露今年考核规矩有变。今日终于敲定,考核评选将以百中取十、取二十五、取四十的占比限制各等级人数。妹妹算术极好,可算一算会是什么情况。”
根本不用算,一说她心里就有数了,今年恰巧少了一人,按百取十之后人头进不了两个,各门优者仅一人矣,第二名可不管用了。
而若想礼乐六艺整体考核在“良”之上,又至少其中两门为“优”评才行。
符婉儿哀叹一声,本想今年争取表现好点,不至于让外祖母太丢脸。或者,她现在紧急加修一下书法画艺还来得及吗?音律就罢了,这时候扰民会引起公愤的。
看她满脸郁闷,赵渥丹倒觉有趣,笑道:“妹妹实在忧心,我可以帮妹妹补补功课,但……总归要看个人缘法。”
符婉儿眼珠转了转,露出几分促狭淘气,“补课多费时,更简单的法子也不是没有。”把脸凑过去,放声密谋道:“后面棋室比试遇上,只需姐姐悄悄放点水让我赢上一局,以姐姐的聪明才智,也不差这一门,何不成全了我?”
任谁听了这话都会觉得无理,但奇怪,赵渥丹竟点头答应了。
符婉儿了然一笑,“那么姐姐的条件是……”
赵渥丹没直接回答,却说起了姜妙仪,“妙仪私下总跟我说你为人老实守拙,不通人情世故,还叫我万事多担待。每当我们同处一室,最难受的肯定是她,怕我不舒服,又怕你觉得委屈。可有时仔细想想,你几时像她说的那般胆小怕事过?”
符婉儿倒有几分惊讶,原来高傲骄矜的姜大小姐还会替她说项呢。不过她尚有自知之明,姜妙仪会跟赵渥丹说这些交心的话,跟她却不会,论情谊论排位,她永远都是比不上的。
淡淡一笑,“难为表姐操心,但渥丹姐姐还是有话直说吧。”
赵渥丹也不兜圈子了,直言道:“我想请妹妹陪我演一出戏。”
符婉儿讶异,“什么戏?”
赵渥丹看了眼窗外雪景,“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妹妹。”
符婉儿道:“我从不许不明底细的承诺。”
赵渥丹道:“我既说出口,那一定是妹妹能做到且不会为难的事,何况主动权始终在妹妹手里,若届时真觉得为难,我还能强迫了妹妹?”
符婉儿听了有理,怎么算都是一桩划算的买卖,眨眨眼,拱手行礼道:“承蒙姐姐今日赐教,望日后也能助姐姐一臂之力。”
见她没再提出异议,赵渥丹微微一笑,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前她想起什么,“有件事我想妹妹还是知道的好。”
“前几日我下学准备回家,那时天色已晚,我新换的丫鬟不熟路。我想着学里的事儿,没注意就叫她带错了路,绕了好大一圈子,竟走到鸿鹄苑那边去了。我正要折回去,晃眼间好似瞧见了妹妹院里的丫鬟……”
符婉儿起初听得糊涂,后面听她说到“那个叫紫烟的”眉毛一蹙,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还有个年纪不小的男人,离得远我没看清长相打扮,不知是主子还是奴才。两人拉扯了几句很快就分开了,倒算不上多出格的事。但姜家这样的门第,规矩重忌讳多,私下偷偷的便罢了,若摆到台面上,妹妹的脸可就不好看了。”
符婉儿很快恢复如常,“多谢姐姐提醒,紫烟本是从五房出来的人,碰上熟人多聊几句也是有的,其中或有什么误会,我回去会问清楚的。”
这种情况她当然只能大事化小。
赵渥丹笑了笑没再多言,告辞离开了。她走后,符婉儿扶额叹了口气,早就看见了,今日才说出口,算是她答应交易后的示好吗?若她不答应呢?一直攥着这个把柄,或许总有用得上的那天。
紫烟又知道自己被人撞破了吗?赵渥丹真的什么都没做就走了吗?
她突然万分头疼,紫烟啊紫烟,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但现在她可没工夫想这些,赵渥丹没走多久阿若就急匆匆跑回来告诉她,晏二夫人进府往奉欣堂去了。符婉儿连忙叫阿若收拾好东西,“快,我们也去奉欣堂。”
她们一路小跑到奉欣堂,临进门符婉儿擦了擦汗理了理头发,平复气息后才优雅轻盈地迈过门槛。
她去了次间见姜老太太,老太太听见声放下书瞥了她两眼,“之前逮着你补课躲还来不及,今儿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拿起书又不理人了。
符婉儿不敢在老太太看书的时候贸然打搅,轻手轻脚走到老太太身旁,接过青雨手里的火钳拨了拨炉子里的炭,翻出红星星的热炭,搓手烤了起来。
没多久,眼尖看见老太太翻页的速度变慢,才转头笑了句,“早听说十舅舅给老祖宗上供了好东西,十几只肥硕的黄运甲鱼,我听着就嘴馋。这天儿喝上一锅热乎乎的甲鱼汤人都舒坦了,就不知有没有去年白云湖送来的好吃。”
姜老太太合上书给青如收起来,白她一眼,“这种事你的消息最灵通!上回的鱼还没叫你吃够吗?”
符婉儿立马凑前去替老太太捏肩,“那怎么能和十舅舅带回来的东西比。”
老太太没好气道:“没了,早送人了!宏拓是自家孩子不说,予珹可是梁家的宝贝金疙瘩,教你这个榆木脑袋没少受气,可不得补补。你呀,喝西北风去吧!”
“啊?”符婉儿这一声是真含了几分失望的。梁琮那厮好口福。
老太太差点没绷住,扯了扯嘴角又板起脸道:“甲鱼吃不上,边南的野菇子也鲜得很。”目光犀利,“我瞧你早惦记上这一口了吧。”
符婉儿活像听不出话里话,趴到老太太身上赖皮挂着,晃来晃去,“我听明白了,老祖宗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