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不敢接近,“小姐,公主府的人说,文三公子,文三公子他不好了……”
话没说完,下人眼前一晃,便见罗少知提拎长裙,飞也似地从内苑跑了出去,慌乱间满头珠翠落了一地。
罗少知毕生做过两件极大胆的事,一是春雪国子监,实名暴打文三公子;二是于一众人面前,披头散发、硬闯公主府。
公主府里,太医内官、侍女奴才将内院围得水泄不通。
罗少知一朝发疯惊着无数人,有胆大的侍卫上前阻拦,被她一记练了十年的铁掌拍得差点睁眼见太爷。
其他人见状不敢再拦,纷纷退远,罗少知便如同一尊女杀神般长驱入内。
在瞧见床榻上只剩一口气的文承时,杀神哭成了水作的泪人,捂着心口趴在床沿边上嚎啕,仿佛下一秒就要跟随文三公子去了。
围观众人见她在床边肝肠寸断,这才后知后觉:罗家小姐和文三公子,两人之间,原来有些别的意思。
……
当年,文承好容易从阎王跟前捡回一条命,重疾压身、长睡不醒,宫内几十号太医都束手无策,罗少知便想到一个点子,让系统口中的女主角、妙手神医易雪衣替文承看一看。
罗少知曾向系统询问过暴打之事的原委,原是阙安六年春雪,三皇子朱悯被女炮灰罗少知于国子监羞辱暴打,落下一身伤疾,后随皇驾赴往金灵寺祈福时,不慎将露出身上旧伤,被从小在金灵寺长大的易雪衣所注意到,两人因此结缘。
易雪衣的医术当世罕见,或许能够医治文承的昏症。
念头一生,罗少知便瞒着伺候她的丫鬟,挑了个寂静深夜,独身前往金灵寺了。
而那夜,文承突发癔症,一具失魂迷惘的身子也“飘”来了金灵寺,两人便于寺下月路上撞个正着。
好死不死的,被追赶文承的公主府的人也撞了个正着。
一夜之间,“文三公子带病幽会”,“罗家小姐闺情难耐”的流言刮遍京城。
罗少知被爹娘骂得狗血淋头,心中却还惦记文承的伤,偷偷让下人打听公主府的消息……
“若是从前,姑母一定不会阻挠你,”贵妃轻叹道,“可如今,绛衣侯重病缠身,连太医都无药可医,他那性子又一改从前,姑母是怕你一门心思只得一场空,日后要吃尽委屈苦楚。”
初回京城落脚,罗少知远没想到这些,她担心的只是文承身上所谓的“重病”。
她知道,文承身子骨一向不好,是出娘胎带下的毛病,受不得寒风。但风寒之症常见,哪儿来“无药可医”一说?
难道是三年前留下的后遗症?
罗少知惴惴地问:“姑母可知道,侯爷他得的是什么重病?”
贵妃自觉方才一番苦口婆心等于没说,口中连连叹气,直叹得罗少知没脸见人,神色窘迫地坐不住,贵妃才无奈道:“就知道你在意,我遣人去太医院问过,太医说是积病成患,身子已经垮了,只能虚吊一口性命。”
罗少知失声:“先前不是还说有三五年可活吗!”
话说出口,她知道露馅,被贵妃责备地看了一眼。
罗少知攥袖,低声道:“姑母,文三他,或许是为我才……”
“姑母知道。”
罗少知手背一热,是贵妃牵过她的手安抚,“三年前,文承曾进宫向皇上申谏,再审李氏冒赈之案。明眼人都得看出来,他是在为罗府、为你求情。皇上正在气头上,但知道他跟你感情深厚,也没罚他什么,只让他在公主府好好反省,开冬便解了禁足。”
罗少知心怔。
三年前,文三曾为罗府入宫向皇上求情。为什么,他不是一向很不喜欢自己吗?
贵妃续续道:“去年李氏翻案,也是文承在皇上面前提起罗府,请皇上将罗府一众流放的家奴清罪归籍……”
懵懵地,罗少知想起三年前在金灵寺,月夜,文承癔症发作昏倒在寺外小道上,被她给遇见。
当时罗少知满脑子都是生死二字,一摸文承身体发现凉得像块冰似的,吓傻了,抱着人便只知哭。
朦胧间,罗少知听见文承低低说了一声冷,她就立刻扒了外裳,将人连抱带裹地贴进怀里。
少年文承自幼受圣贤礼教熏陶,连女孩子的手都没仔细看过,癔梦醒来,便见眼前两抹半掩的细腻白皙的软肉,再一看腰上,箍着两条纤长嫩藕的胳膊——
他的清白与节操当场碎落一地。
为这事,罗少知“放浪形骸”“虎彪凶悍”的名号在京城算是坐实,文承每每见她必定避之不及。
“罢了罢了,”说到后头,贵妃也觉得心纠,弯蹙着眉头心疼道,“你要实在喜欢,去见见他也无妨,假若他日文承不好了,姑母亲自替你重新择选一位如意郎君。只有一点,万不可再像当年那样胡来,折损了自己的名声。”
罗少知乖顺地应下,心却想自己还有什么名声可言,不是早就成“京城第一悍妇”了么。
“娘娘。”
婢女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在外间轻声道:“御前的人来传话,皇上晚膳要来云宁宫,请您先准备着。”
……
离开云宁宫时,天上下了小雨,高檐重瓦笼罩在浠沥沥的昏暗中。
送罗少知出宫的是贵妃宫里的一位小太监,一路弯腰替罗少知撑伞,后背和脚下湿了大半,走到一半罗少知从他手里把伞接过来,道:“有劳公公,离宫门口不远了,公公请回吧。”
小太监忙道不可,一直将罗少知送到宫门口,才恭敬道:“小姐路上安全。”
说罢,小太监淋着雨水,折返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