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匣里的金豆子数量整整好,在场的郎君娘子们人手各一金豆子后,木匣便见了底,本是最后少了一颗,将先前秦通所扔的那颗捡起后便是正好。
“请各郎君娘子按金豆上的字,寻各自的搭当,寻好后便可行至小舟上了。”宫人侧了侧身,从轻云阁门朝外望去,恰好见得许多小舟整齐停摆在池边。
崔芙看了眼自己豆子上的字,于她来说,不是秦玉夜,其他是谁都不重要了。
而淮慕池此刻朝白露湘行来,面上带着笑意,“湘娘,你可知我拿到的是什么字?”
白露湘瞥了他一眼,“豆子在你手上,问我作甚?”
“是‘湘’,湘娘你的名字。”淮慕池眸中尽是欣喜。
白露湘听罢,面色一沉,拿起自己的金豆子看了看,却叫淮慕池也见到了。
“湘娘,我们一齐,此为缘分。”淮慕池将自己的金豆子放入白露湘的手掌中。
皇后大气,这些金豆子拿到手,便赏给了他们,淮慕池对这些并不放在心上,只要湘娘需要,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郎君娘子们皆在寻找自己的搭当,沉浸在这等热闹氛围中,可于秦玉夜来说却十分嘈杂,他望了一眼室内的人,见崔芙一直将目光投在他同露生身上,面上还带着浅笑,尽显大家闺秀的端庄。
他轻轻颔首回应,便拉起露生的手腕,欲要朝外走去。
她虽然已做好同他相守一生的准备,可如此接触,似是让她有些羞赧,故将手腕从他手中抽了回来,淡声道:“我……我们还未成婚。”
此处人多眼杂,于这些京中女子来说,露生是外头来的,有些人便好奇,再者如今同秦玉夜说亲的事儿传遍了上京,难免有人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秦玉夜却不以为然,将她的手重新拉过,这次可不是只握住手腕,而是将她的手掌整个包裹住,劲儿也大了几分。
他挑了挑眉,“那又如何?”
露生见他这般,便知他是意已决,若是一味逆着他,她怕秦玉夜会同上次那般,难以自控,似着了魔。
这时她只好别过脸,任由他拉着她行到湖边的小舟上。
秦玉夜先踏上小舟,等小舟稳了些,才仔细地将露生牵过来。
待那宫人将各郎君和娘子的金豆子一一对应,旁边空出的小舟也坐满了人。
一声令下,各舟从池边驶入,如今池内荷花繁盛,不多时这些小舟便隐在了荷叶下,除去面对面的两个人,便是听得从菡萏亭中传来的歌乐。
如此情景,倒是适合幽会,秦玉夜心里十分满意。
秦玉夜打量了露生一番,见她神色淡淡,并无任何喜悦之意,小舟轻轻划过,虽认真将经过的每一朵荷花都细细看了,却只是为着完成任务。
他先开口道:“那日是我唐突了,我同你道歉,至于崔芙,儿时在国子监,崔芙时常同太傅一起来,不过是说了几句话,我回京时她是时常给我送东西,可我并未收过,我们之间没什么。”
露生怔了怔,这一个月来她早已想通了,到底她欠了他不少,日后她安安分分当一个贤妻便是,只是她没想过他会主动解释崔芙这事儿,且在她心里,本就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只好轻轻颔首,摘了身旁的一朵荷花,“荷花初绽,便是最美的,再过些日子,就过盛了,反倒没有亭亭玉立的聘婷。”
秦玉夜只好轻笑,知露生并未放在心上,好似是自己多虑了。
他以为,露生心里只要没有淮慕池,便可以有他,现下看来,并非如此。
他略有不甘,最终仍是问道:“为何避我不见,难道你心里还有他吗?”
露生将荷花放至小舟上,展了笑:“成亲之前,女子皆要在家中待嫁,这是规矩,殿下提那人做什么?”
先前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现下却笑意盈盈,秦玉夜能看懂朝中所有人,却看不懂眼前的这位小娘子。
“你不愿与我成亲。”秦玉夜道。
这话,不知他是在同自己说,还是在同露生说。
“殿下想要的,不就是当下的结果吗?”露生直直看着秦玉夜,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二人就这般对视着,细细观察着对方,可又似有一道摸不着的墙,隔在二人中间。
秦玉夜将目光移下,略过露生的丹唇,又见珍珠璎珞挂在她纤长的颈项处,愈发显得她肌肤似雪。
他移开目光轻笑,顺手折了一支荷花。
是啊,他什么时候会过问旁人的意见?他想要的,只要得到了,便不在乎过程如何。
如此小心翼翼,不是他的作风。
“那娘子便安心待嫁罢,祁王府的一切,都会让你满意。”
小舟已驶离轻云阁,朝着反方向驶去,二人静默着,惟有菡萏亭的歌乐隐约传来。
半晌,秦玉夜又开口道:“我既已认定,便不会改变,这一世,我不会负了你。”
这突如其来的誓言,让露生有些诧异,今日的秦玉夜,和往常有些不同,不是先前的温润君子模样,也不如那日疯魔般,反倒真是像深情郎君,同心仪娘子交了心。
露生闻言,见他眸中有着坚定,她认真问道:“殿下是何时起了要娶我的心。”
是放榜日的那一瞥,还是南疆的日子,亦或是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便见过她了。
秦玉夜凝神思索,想到了上一世的种种,他总不能说,是他后悔了,上一世对她手段强硬,他想重来。
这时下起了豆大的雨点,他们才注意到,先前放晴的天空现下已然压着乌云,阴沉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