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行至万重山间,秦玉夜双臂伏在甲板栏杆处,望着被染绿的江水若有所思。
天上祥云泛起霞光,每每经过此处,天气总是这般好。
等了半刻,时闻脚步匆遽到甲板上,唤了秦玉夜一声殿下。
秦玉夜并未回身看时闻,依旧是将视线放在江水上。
“找到了吗?”
时闻闻言颔首,“在二层,离殿下这间不远,从上船一直呆在屋里,现下看来还算安分。”
“现下是安分,到顺州可不会这般了。”秦玉夜不屑地笑笑。
他回过身,同方才在屋子里判若两人,眸中已褪去所有的温煦。
“盯紧些,此人若是不在了,不知梁王可会着急。”秦玉夜语声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
船行三日,终于到顺州的渡口。
渡口处,嘉阳郡主拉着露生的手,眸中尽是依依不舍。
视线落在露生的面上看了又看,启唇又闭上,似是欲言又止。
“外祖母宽心,清清定会好好的,您也要仔细着身子,有什么事儿便遣人送信到上京来,清清若是得闲,定会到南疆看您。”
露生亦是十分不舍的,为了让嘉阳郡主宽心,她并未将此心绪表现出来,而是盈笑将手抬起,在嘉阳郡主眼前晃了晃。
“您瞧,上次您送我的手镯还在呢,它就同您陪在我身边一般。”
嘉阳郡主这才展笑,轻轻颔首,“是了,外祖母不担心,如今殿下在你身边,外祖母宽心得很。我身子仍健朗,你也不必担心,在上京遇到什么决断不了的,让窦嬷嬷替你出出主意,要照顾好自己,可知?”
她相信秦玉夜可以护露生,窦嬷嬷先前在宫中做事,资历深,可以帮的上露生。
露生道好,同贺娴贺婉叮嘱几句,商船又将要开了。
临行前,嘉阳郡主给秦玉夜行了个礼。
险些叫秦玉夜惶恐,这天下没有长辈给小辈行礼的份。
“殿下,老身便将清清交给你了。”嘉阳郡主郑重道。
秦玉夜赶忙扶她起来,“清清过了门,便是我的妻子,我只有对她好的份,哪怕郡主不说,我也一样会如此。”
得到他这句话,嘉阳郡主才最终放下心来,一步一回头地往船上走去。
目送商船远行,一瞬间惝恍翻涌上心头。
露生指尖触到一丝温热,她低下头看,秦玉夜轻抚她的指尖。
“郡主身子健朗,你不必担心,我会派人在南疆盯着,出了什么事定会第一时间知晓。”
露生道好,随秦玉夜一齐上了马车。
经过了繁闹的街道,马车所到的地方愈来愈幽静,最终停在了一处僻静的院子前。
院子墙上皆爬满爬山虎,推开院门,见里头不过一间正房和三间厢房,院子也不大。
可装潢却十分典雅,旁的东西一应不缺。
穿过游廊,是一个延伸至河面的露台,映入眼帘的是潺潺流水,一方僻静,河对岸却是十分繁闹。
有几条画舫顺水而去,此刻将近黄昏,对岸已然点起了灯,娘子郎君皆在河厅上。
顺州人最是喜欢如此氛围,每夜吹着河风品茗,便能消了一日的疲惫。
“此河房建得十分得当,又能见顺州这繁闹之处,又不怕旁人来打扰。”露生盈笑道。
秦玉夜递了些鱼食给她,“是了,这些日子你只管在此受用,旁的皆抛置脑后。”
“咱们在顺州待几日?”露生问道,将手中的鱼食轻撒到河中。
河中鱼儿皆肥硕,游人多了,你撒一点我撒一些,叫鱼儿不胖都难。
“那定然是顺从夫人的心,夫人想呆几日便呆几日。”秦玉夜望着她道。
突然用此称谓,叫露生有些不尽自然,只轻轻道好。
“顺州没有宵禁,咱们去先前那个珠子铺瞧瞧罢。”露生将最后一点鱼食撒入,有些期待地望着秦玉夜。
“好。”
露生鲜少同他要东西,难得她主动说出,他便没有不允的份儿。
此番来顺州只让时闻同素鸢陪同,待将行囊都收拾妥当,秦玉夜唤时闻同素鸢在院中等候,只他同露生二人前去。
马车停在街道前,今儿不是坊市,街上却是人山人海。
秦玉夜怕露生跟丢了,便将她的手握住,带她逛着街边小摊。
旁边一堆人围着一个摊子起哄,瞧着好不热闹。
“公子真是好运气,六环便拿到了头彩,下一个头彩,金丝珐琅耳铛!”
头彩展现在众人眼前,引来阵阵惊呼。
耳铛为蝴蝶形状,通体为湖蓝色,又点缀了些天蓝色,伴着金丝泛起金光,栩栩如生。
商贩也知此头彩贵重,暗暗得意地伸出一个手指。
“一贯?我来!”
其中一个围观的群众道。
谁知商贩摇摇头,“一两银子。”
“方才那个才要一贯,现在这要一两银子?这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可即便有人嫌贵,依旧有许多人跃跃欲试。
“可要试试?”秦玉夜问道。
露生倒是有些心动,她对上秦玉夜的眸子道:“可我不会射箭。”
在花灯的映照下,露生的眸中似是有一汪春水。
“只当是个消遣罢了。”秦玉夜揉了揉她的发。
而后对商贩道:“这儿两个人。”
“好咧。”商贩应道,递了六支箭给秦玉夜。“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