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兽医,费了大半夜的功夫,才将另一匹重伤的狄马,抢救回来。 怕又出事情,徐牧只得留了一人,随身守着狄马,只等伤势稍好,再送回汤江。 “东家,天亮了。”陈盛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声音发哑。 丰城上的风雨还未散去,隐有几分萧杀之意。 徐牧抬头看天,有些想不通,这捅马的意思何在,除了能堵他们两天,这粮食,迟早还是要收的。 四大户再权势,总不能手眼通天,遮住整个内城。 “陈盛,你去丰城里打听一下,附近粮行的价钱。” “东家放心。” 收起刀,陈盛叹了口气,转身披了蓑衣,匆匆奔走出去。 天上落雨,河里汇积。 汤江城里汤江河,早已经拔高了一个水位。 又是一日夜色沉沉,忙活完庄子里的活计,司虎才匆忙奔来西坊,顾不得收上蓑衣,便急急抬起目光。 待看到坐在酒肆角落里的人影,才豪爽地笑了两声。 “虎哥儿,我明日便要远行。”酒过三巡,络腮胡叹了口气,“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汤江,与虎哥儿吃酒了。” 司虎也脸色闷闷,生平除了跟着徐牧之外,他很少交朋友。大多人都欺他憨傻,只有面前的这一位,与他相谈甚欢,大有惺惺相惜之意。 “虎哥儿,这一去,便是山河万里。不若,我等结为义兄弟如何?”络腮胡拔着筷子,笑着开口。 “这事……要问问牧哥儿,他是我兄长的。” “无事,若我这一趟不死,定然回来寻你。”络腮胡取了蓑衣,有些闷闷地起身。 “虎哥儿,银子我付了许多,这半月你来酒肆喝酒,他们不敢收银子的。” 司虎并非是想喝酒,好酒庄子里有的是,难得的,是面前的朋友。 “那便……结交罢。” 络腮胡放下蓑衣,朗声大笑,抓着司虎的手,又让店家取了炉香和鸡头血,便迫不及待地拜了起来。 “虎哥儿,你且跟着我喊。” “天公在上,地母在下,我魏春与司虎,二人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 走出酒肆,司虎只觉得脑子有些发沉,步子越来越晃。从西坊走回小渡口,足足还有二里路。 风雨漫天,墙洞里的野狗,不时凄声大吠。 他走得很慢,好几次摔倒在泥水里,挣扎了下,又急忙爬起来。 街路边的一间清馆,二楼上的楼栏,几道不紧不慢的人影,沿着铺了花毯的步道,循着司虎的身影,步步往前。 “公子为何不直接杀人。”一个撑着油纸伞的护院,小声开口。 卢子钟转了头,声音发笑。 “你不懂,我若这般杀了他,官坊那边,终究会有些生气。我大纪盛世,当街杀人是不对的。莫要忘了,那位渡口东家,似是识得一个边关小将军的。” “且看着,本公子如何逼杀这个莽夫。” “那位得罪我卢家的小东家,回了汤江,也只能帮着收尸了。” “公子妙计。”在旁的几个护院,皆是谄媚开口。 “我只是闲得慌,清馆戏苑都逛腻了,活该那位小东家,撞到我的兴头上。这莽夫死了,那一位小东家,该没有倚靠了吧。” 长长的街路,司虎摇摇晃晃地走着,脑子越发眩晕,顿了顿,嘴巴里呕出几口血,随即捂着肚腹,痛苦地半蹲在泥水里。 “公子,他要晕了。” 卢子钟似笑非笑,“去,请两个巡街的官儿来。” “吾腹中万般妙计,文能登殿,武能定山,这一出好戏,便算献给四大户的薄礼。”…… 嘭。 一桶发冻的老井水,将司虎整个浇醒。 咳了两口血,司虎恼怒起身,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身陷在一处大牢之中。 “虎、虎哥儿。” 牢房旁边,一个浑身披血的人影,正艰难地爬过来,爬出一道长长的血印子。 司虎看去,蓦然眼睛鼓了起来,这血人是刚结拜的义兄魏春。 “虎哥儿,他们冤我,说我是什么江洋大盗。但我哪儿是,虎哥儿你知道的。” “虎哥儿,你要替我作保啊。” “怎敢的!怎敢的!”司虎挠着头皮,挠出了阵阵血花。 “虎哥儿,昨夜我们还一起吃酒……等会官差一来,你务必要替我作保,否则我便活不得了。” “我自然替你作保。” 司虎咬着牙,心头恨意滔天,巴不得撞翻牢栏,便杀出去。 “喂,若不放人,我便破牢了!” “爷真要杀场子了!” 偌大的地牢,响起司虎的声声怒吼。 …… “莽夫。” 立在地牢之外,卢子钟淡淡吐出二字。 雨天微凉,有服侍的花娘,替他披上一件华贵的大氅。 “卢公子,这般费心费力,到最后,当真还要公审?我听说,那位小东家也是识人的,有个边关将军,与他熟络得很。” “这些东西你都能知道,本公子自然也查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