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雾气开始笼罩整个汤江小城。 宵禁解除,提了刀的十余个官差,开始沿着整条狭长巷道,洗地收尸。 “莫看,让你们莫看!” “已经查过,昨夜野狗成群,咬死了人。” 官差一边驱散人群,一边怒声高喊。 西坊,四海茶楼的天字内厢。 四个老人沉默不语,看着茶桌上冒出的热气,久久发呆。 卢子钟站在一旁,尽力将身子躬到最大限度,好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一些,免得被迁怒。 “一百一十九人,包括一名暮云州的顶级刺客,都拿不下一个小东家?谁敢信?” “先前我等考虑不周。那边的巷道狭长且窄,若是有虎士当关,是可以万夫莫开的。” “虎士?许久没听过这词儿了。一个边关流亡的小东家,他哪里来的资本。” “一步臭棋。” “子钟,把头伸来。” 卢子钟心底发冷,却还是急忙把头伸了过去。 哐! 一个茶盏,瞬间在卢子钟头颅上,开出了血花。 四个老人冷冷起身,走出了内厢。 …… 东坊,徐家庄。 整个庄子,都笼罩在悲伤的氛围之中。 “陈盛,等会去一趟丰城,把一百两银子用木盒装了,寻个镖局送给罗五的遗眷。” 陈盛点点头,接过了银袋。 “徐郎,那些官差会不会来抓人?”姜采薇声音焦急,昨夜知道出事,她已经急忙带人赶去。 却哪里想到,才刚过去……徐牧七人便打赢了。 “不敢的。”徐牧摇着头,“都不是傻子,这事情要是传出去,长阳的总司坊那边,会派人来查。” “我估计昨夜的街斗,都会用借口来遮掩过去。” “东家,那我等现在怎么办?” 没有犹豫,徐牧沉沉开口,“继续做生意,单子一件不拉。” 徐家庄若是怕了,退了,还能去哪?他带着这些庄人,真要去外头落草为寇吗。 乱世之犬,无根浮萍,闯不出一条血路,只能被人当成虾米吃掉,渣子都不剩。 “陈盛,黑夫那帮人怎么说?” 昨夜的街斗,十二个愿意相陪的棍夫,也死了五六个,徐牧也出了一百两的银子,作为抚恤。 好在月头酒市的定金不少,直到现在,还能剩下三百多两。 “黑夫醒过来,已经答应了,带着余下的六个棍夫,投靠徐家庄。” “陈盛,都是带家眷的吧?” “都带。家眷加起来,也有十几人。” 徐牧松了口气,并非是轻视棍夫,而是没有家眷留在庄子里,归属感终归要差一些。 “黑夫这些人先前也不坏,是活得没办法了,才去做了棍夫的营生。” 点了点头,徐牧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昨夜的一战已经足够证明,都是吊卵的好汉。 “弓狗怎么样?” “伤了手,估计半月之内,是没法用弓了。” 七个人,除了罗五死去,弓狗被割了手,余下的陈盛这些人,都不是大伤,几天就能恢复。 怪物弟弟就不说了,打不死的那种。 “东家,还有件事情。”陈盛神秘叨叨。 “先前我等退回来之时,哥仨气不过,绑了几个人藏着。” 徐牧皱起眉头。 “人呢。” “都藏好了,后头去看了眼,发现这些人身子上,都带着四大户的挂牌。” 挂牌,相当于雇工的身份。一般受雇于大些的门户,都会有这等挂牌。先前常家镇的送粮队的护卫,也是如此。 说实话,即便有了挂牌,也没有大用。那些官儿不会管,四大户更是无所忌惮。 这就是很操淡的地方。 不过,总归要去争点什么回来。 “陈盛,把人丢上马车。” “东家要作甚。” “做回好人,给他送回去。” 陈盛是不相信的,自个小东家的脾气,他左右也了解一些。 “快去。” 陈盛急忙起身,带着两个青壮,匆匆往藏人的地方跑去。 …… 一架马车,从东坊而出,趁着大好的日头,徐徐往西坊的方向驶去。 不多时,便停在了官坊的街路前。 几个洗地回来的官差,一下见着了徐牧,皆是脸色发沉。徐牧打赢这一场,他们分得的银子,至少差了一倍。 “你来官坊作甚!”官头是个微胖的中年人,率先踏出几步,凝声开口。 汤江城里,早在几十年前,四大户便将官与商的利益,紧紧绑在一起了。没有人会欢迎,一个猛龙过江的小东家。 徐牧笑着下了车,抬了抬手。 后头的陈盛两人,急忙把绑起来的几个护卫,冷冷丢在街上。 “抓了几个贼,送来官坊讨赏。” 这心知肚明的事情,被徐牧一搅合,相当于摆上了台面。特别是几个护卫身上的挂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