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个回笼觉,等到天明再起,蜀南的晨风,已经吹得林木呼呼作响。 秋收刚过,若是继续耽误,只怕等入了冬,这铺官路的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 将还在扯梦话的司虎喊醒,另外多带了五百人,足够的干粮,徐牧才开始循着安陵山脉脚下的河子,一路探查而去。 无法骑马,一行人只能小心翼翼地落下脚步,避免惊动走兽。 “吴豹,这河子通到哪里。” 听到徐牧的声音,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人,小心走了过来。 “主公,应当是通入深山的溪河。” 吴豹原先是个老猎户,后来跟随窦通打仗,此番入山,作为行军都尉的吴豹,深谙山林之事,无疑是向导的好人选。 要知道,安陵山脉由于人迹罕绝,显得凶险无比。在先前的时候,哪怕是孟霍这些人翻山,也只敢顺着山道来走。但即便如此,还是遇到了山狼群。 “老人们说,安陵山历来凶险。我年轻时喜欢游猎,也极少会踏上安陵山。”吴豹一边说着,一边提起开路刀,将躲在棘草丛里的蛇虫,纷纷驱散。 “那会还听人讲,安陵山有个老神仙,你若遇着,便会赠你东西。我也曾聚了六七个好汉,想碰碰富贵,但什么也没有见着。” 徐牧并没有作答。在他心底,最要紧的事情,莫过于寻到一处适合凿洞的地方。当然,是要那种藏在山体里的溶洞,开凿以后充作隧道,铺设官路。 若安陵山全是那种厚岩山壁,这种念想只能作罢。凿不穿的,哪怕放在后世,估摸着也是一件大工程。到时候,只能老老实实地动用大批民夫,花费二三年的时间来凿山阶。 “吴豹,循着河子,用刀敲一下山壁。” 吴豹怔了怔,虽然没明白徐牧要做什么,但很快照做。沿途所过,尽是咚咚的敲山声了。 “主公,见着冲下来的瀑流了,我等要不要上山?” “不用。” 凿山的意义,便在于山脚之下。半山腰凿隧道,并非是不可,但耗费的代价太大了。 三百余人的长伍,一下子停了下来。 “吴豹,让兄弟们休整一番,吃点干粮。” 徐牧抬起头,四顾着周围的山势。实话说,他心里也没谱,不过是仗着后世带来的些许见识,试图做一件利州利民的好事情。 “主公,这怎的突然下雨了。” 正在观察的徐牧,冷不丁听到吴豹这一句,心底一个激灵。 “司虎,去取凿刀。” 正在嚼干粮的司虎,急急将馒头整个咽下,跑到后边的带着辎重箱,翻出了一把凿刀。 徐牧凝着神色,并非是下雨,而是这溪河实则有了分流,这分流很可能是淌入山体中,再顺着岩壁上的挂草渗出。 “司虎,凿这边。” 不仅是司虎,连着吴豹这些人,也纷纷吃完了干粮,跟着拿起凿刀,和司虎一起拼命凿着山壁。 只可惜,凿到了黄昏,却没有任何的收获。 “牧哥儿,会不会看错了?”司虎有些泄气。 “应当是看错了……”徐牧揉了揉头。但并没有放弃,让司虎和吴豹这些人,继续往五十步开外的侧边,继续来凿。 天色要黑,怕山狼会围来,只得掌起火把,留了百余人来巡防。 整整一夜的时间,至少凿错了三处,到第四处的时候,随着司虎的喋喋不休,终于,铁锤撞着凿刀,凿开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口子。 等司虎扒开碎石,一股阴凉的轻风,从小口子里“呼呼”吹了出来。 徐牧脸色大喜,虽然不确定这处隐蔽的山洞,能否作为隧道,但不管怎样,总算有了希望。 “凿,继续凿!” 吴豹等人,也再度涌起了干劲,叮叮咚咚之下,不到一个时辰,一个两人宽的凿洞,便已经凿了出来。 “取刀。”徐牧凝声道。 如这种隐匿山洞,很大的可能,是虎豹的栖息之地。再者,毕竟没有人来过,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祸事。 只留了百人守在外头,余下的两百条好汉,纷纷听从徐牧的命令,拔出了腰下的长刀。 “慢些行。” 徐牧拿出火折子,试了一番,发现空气尚是流通,才挥着手,让二百人慢慢入了山洞。 这处山洞,如徐牧所料,应当是一处溶洞,由地下暗河冲蚀而成。 “牧哥儿,这怪冻人的?莫不是要有山鬼?” 吴豹等人,听着司虎的这一句,脸色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古人崇拜自然,如山鬼这类的听闻,当真是有不少人信的。当初搭蜀人桥的时候,如窦通这样的百战好汉,尚且不能例外。 “司虎,你再胡咧咧,哥儿抽你了。”徐牧瞪了一眼。 司虎急忙缩了缩头,不敢再胡言乱语。 叹了口气,又安抚了吴豹等人。徐牧才认真抬头,观察山洞里的情况。他何尝没有一个“入山洞得奇遇”的幻想,不说什么武功秘籍,有个铁矿银矿硝石矿,他已经很满足了。 只可惜,除了凉风和地下河的流淌,什么都没有发生。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吴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主公,这山洞不算大,通不到两边的山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