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隐蔽的襄江之岸,一个老农模样的人,牵着牛悠哉悠哉,直至走累了,才将牛绳绑住,整个人坐了下来。 “主子,东陵苗通的人马,已经动了。另外,我还探查到,徐布衣也开始往陵州行船。” 老农仰头看天。 “他还想诱我。乍看之下,天下盟的本营,似是空虚了,也似是夹攻盟军,驰援沧州的最好机会。但我知晓,他还藏着棋呢。” 老农身边,禀报一员黑影,犹豫着再问。 “那主子,动还是不动?” “不动。妖后最大的两步棋,已经被徐布衣玩死了。沧州覆灭,已经成为定局。唐五元自诩谋略无双,不过是个傻子,还不如我这个卖米的。所谓的优势,也就能骗一些蠢货。” “我这回……要是动了,等灭了沧州,便是众矢之的。内城的常老四,一直在揪着我查。这老小子,最喜欢同行相欺了。真落了把柄,暴露了底气,便无路可走了。” “苏婉儿?费尽了这么多年的心思,终归是一场空。这天下不得了,出了个徐布衣。” 老农起身,重新牵着牛往前走。 “入恪州吃碗阳春面,我便回去了。” “陈安世,近段时间无事,你也早点藏好。” “主子放心。”黑影抱拳,立在江岸久久不动。 …… “登船,快登船!” 陵州江岸,唐五元声音焦急。该死的粮王没有出兵,他现在,已经彻彻底底成了弃子。 唯有迅速离开,方能逃出生天。 等万多的人马,登上了战船,唐五元才稍稍松了口气。 “传令舟师,莫要往西面去,往东面走。两日之内,务必要过江岸!” 在唐五元的不断催促下,万多人的青州军中,一股不安的气氛,立即萦绕起来。 只等船离开江岸百余里,突然之间,听得前方探船回报。 “主公,前方发现陵州水师!已经朝着我们围过来了!” 唐五元沉着脸,一番左顾右看,最终堆上淡定的神色。 “莫慌,我已经有了对策。” “传我军令,三千玉字营为先锋,先行阻挡东陵水师。玉字营何在?” 一个裨将模样的人,急忙从旁走了过来,拱手抱拳。 “我一直在说,在青州四郡,玉字营便是最好的精锐军。此番,便到了尔等立功的时候!” 玉字营裨将脸庞动容,“主公放心,此次为先锋,我玉字营定要打出威风。” “甚好。” 转过身,唐五元面容发苦。 只等三千人的玉字营,从青州水阵中剥离,唐五元立即又下令,将玉字营更为了断后军。 “莫要耽误,继续行船!” 说什么掠阵,说什么决一死战……唐五元喘气摇头,隐约之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场梦魇,被徐布衣在江上追了七天八夜,如丧家犬一般,好几次要跳江自尽。 “快,快行船啊!” …… 在后些的徐牧,得到了江面水师的情报。只看着,突然觉得好笑。 “唐五元,怎的又是这种伎俩。让营军断后,然后自个逃命。” “舵主上一次,追得他老惨了。估摸着,他应当是怕了,猜出了舵主,也将要加入围攻。” “粮王不出,便拿唐五元来立威,鼓舞盟军的士气。” 在心底里,徐牧还是觉得可惜。奈何那位粮王,实在是太狡猾了。 “苗通那边,按着舵主的意思,早些时候,已经分了人马,形成了围势。这一次,唐五元插翅难逃了。” “六侠,你我同去看看。” 诱不出粮王,杀个唐五元,权当是解馋了。这唐五元,在反盟大胜之后,时常自诩天下第六谋,力压他的东方敬。单单这一点,就足够让人不爽。 “明明中原人,却像赵青云那狗夫一样,做了外族人的狗儿,帮着引敌入关。”徐牧声音蓦然骤冷,“见一个,我杀一个。” …… 陵州外,百多里的江面。 “怎、怎的?”主船上,唐五元脸色大惊。他的断后之计,并没有成功。三千人的玉字营,石沉了大海,激不起半点浪花。 另外,那东陵的水师大将,分明是早有布局,几乎形成了围势。除非是说,他的青州战船,能长了鱼鳍,游得比东陵艨艟还要快。 但这些,已然是不可能。 “主公,是东陵人的火舫!”唐五元身边,谋士急声大喊。 “该死。” 再无先前攻伐陵州的意气风发,此刻的唐五元,脸色开始有了惊惶。 “通告船上士卒,用远射牵制敌船!另外,让舟师把帆都鼓了,循着顺风的风向,先逃出围势!” “主公,那位陵将苗通……他的火舫,正是循着顺风而来。” “散!散开水阵!” 比起善船的东陵人,眼下的青州军,更像一副羊入狼群的模样。仓皇之下,再加上委顿的士气。在火舫冲来之际,一时间,居然有不少青州士卒,不管不顾地弃船跳江。 “唐五元,反盟恶贼,今日吾苗通,便拿你的人头,祭我东陵盟的先人!”苗通举着刀,迎风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