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和鲤州之间,这场所谓的军师议战,即将进入了收尾。 在风中,东方敬脸色如常。 实话说,面前的这位北渝新军师,给他的感觉,并不算惊艳。比起常胜来说,至少逊色了五分。 再怎么讲,常胜也不会做这种徒劳之事。 “先生可还有话?” “无了。”高舟脸色笑笑。他这一次,便是来鼓舞士气的,让北渝大宛关的的人,在这番的举动下,会接受他这位新军师。 眼下看来,他的势头,确压过了面前的跛人,算得上可喜可贺。 缓缓回头,高舟看着后面的世家子小将,以及诸多的北渝将领,发现许多人的目光,都在静静看他。 诚然,不管在兵威之上,还是气势之上,北渝绝不能输。 “跛子,机会我已经给了。”高舟眯起眼睛,淡淡开口。 东方敬笑了笑,并没有回话,任由着亲卫,慢慢将他推回了本阵。若是一个城府太深的人,他反而不大好办。他现在,这一场所谓的议战,隐约间,他已经明白了这位新军师的性子。 两边的士卒,在见到议战结束,又领了军命,开始有条不絮地后退。在天昏之前,一场大战前的会面,仿佛昙花一现,什么都没有发生。 …… “小军师,那高舟是要怎的?”陈忠满脸沉重。 “借着压我的势头,想巩固北渝军师之位。”东方敬不咸不淡地回答。 “这老匹夫,果然没安好心!” 东方敬笑了笑,并没有在意。他最在意的人,已经离开了鲤州。高舟要想定计,至少还要花不少的时间,来了解大宛关一带的情况。 “对了,常胜那边可有情报?” “刚好送来了。” 东方敬呼了口气,将密信慢慢打开。并非是他多疑,而是他明白,常胜绝不甘心这样被调职,说不得,还会留有其他的手段。 待打开了密信,东方敬看着看着,一下子又陷入沉思。 “军师,怎的了?” 东方敬皱了皱眉,“情报上说,常胜回去之后,先是入宫找了北渝王。但不知为何,很快又从皇宫出来了。随后,便回了屋子读书。” “很快从皇宫出来了?莫非是说,北渝王拒而不见?” “这不好说。但不管如何,在老世家和常胜之间,北渝王终归要选的。若是说老实话,我宁愿他选世家,而非是常胜。但可惜……” 东方敬顿了顿,“可惜北渝王,是个天下雄主。我先前就说了,这委派来的高舟,极可能会成为,北渝王转移世家矛盾的泄口。若高舟一死,说不得常胜会重任军师之职。” “军师,常胜若回来,只怕战事变得更加胶着。” 东方敬点头,“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有两个选择。其一,是拖住高舟,让他继续委任北渝的军师,我西蜀慢慢调集重兵,暗中布局。其二,是趁着北渝换军师的空档,不顾北渝王转移矛盾的当口,想办法攻打鲤州,取得最大的利益。” “我有心,选第二个决定。若不然等常胜真回来,从虎口里挖肉,可就太难了。” 陈忠在旁沉默。 东方敬亦抬起头,一双眼眸沉下,难掩心中的担忧。 …… 长阳,马尾巷子。 在回来之后,常胜并没有回府邸,而是在外租了一间屋子,用来读书。这几日,都会有不少的友人,甚至是城里的小将都尉,来拜访于他。 今日天昏,又有一名都尉模样的人,一脸的络腮胡子,按着刀,莽声莽气地嘿了两下,才捧着礼盒,踏步走了进去。 刚入屋子,常胜抬头见着来人,急忙起身相迎。 常四郎有些无奈地抬手,撕下了络腮胡,又将门慢慢掩上。 “我说,这长阳可是我的低头,偏要像做贼一样。” 常胜脸色歉意,“族兄当知,此事非同小可,长阳里尚有不少西蜀的夜枭死士。” “知了知了,你这是以退为进。” “正是。”常胜端起茶壶,帮着常四郎斟了一盏。 待一盏茶喝完,常四郎才坐下,翻了翻桌上的兵书,笑着开口。 “如何,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常胜沉默了下,“便如下棋复盘,再来一次奇袭西蜀。” 常四郎脸色沉默,“常胜,你避开跛人的目光,便是为此?” “便是为此。”常胜呼了口气,“而且,最近北面的异族,战事又起。主公过个几日,不妨一纸任书,将我调去河州,帮助乐青镇守。如此,我便能再避开跛人的目光。” “要在那里多久?” “至少一个月。随后,我想办法回去鲤州。” “常胜,你觉得高舟那边……能坚持一个月么?” 常胜表情沉默,“我也不知,但主公必须勒令,让高舟先以死守为主。” “他急于立功表现,哪怕我勒令了,他暗地里也不会遵命。我听说,前几日他和跛人见了一面,是所谓的议战。” 常胜怔了怔,“莫非是为了鼓舞士气?让大宛关的诸将,拜服于他。” “约莫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