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兄的卖米军,可否借我一轮。”
顿住脚步,常四郎回过头。
“这是为何?”
“对付西蜀重骑,需千挑万选之士。”
“可。”
常四郎笑了声,踏步往前离开。
常胜呼了口气,沉默地坐了下来,旁边的阎辟,急忙递上了水袋。
“小军师,没事情的。哪怕跛人过来,我等亦是优势。”
常胜摇摇头,“这不一样。跛人一来,想围住徐蜀王的本阵,已经不大可能了。而且,我一直很担心跛人那里,还藏着手段。失了先机,又被跛人控住了战局,我北渝已经见了颓势。”
“小军师,刚才不是有了破重骑的法子么。”
常胜叹气,“战事连连不胜,不过是权宜之言。当然,我所说的法子并无问题,但实际上要做起来,难度重重。这也是为什么,我需要主公的卖米军精锐,作为破重骑的底子。”
在旁的阎辟,也跟着沉默起来。
“如今,我北渝想要稳住鲤州的战事,只有一个办法。将西蜀大军,困在此地多一些时间,好让我着手准备,或破重骑,或再取大宛关。”
常胜皱了皱眉,复而起身。
“阎辟,替我传令给申屠冠。告诉他,无需跟随攻阵,便以这数万之师,拖住跛人的大军,至少三日时间。即便无法破阵,那么,我亦要斩断西蜀的一截兵力。”
攻伐的战场上。
满脸沾血的申屠冠,在得到常胜军令之后,整个变得沉默。两场败仗,都输给了跛人,无形之中,给了他一份不小的打击。
到现在,他的手底下,只剩不到三万人。而西蜀的援军,不仅是跛人坐镇,另外,可有六七万的人马。附近一带,又无地势可驻防。
“小军师说,到时候会让汝弟申屠就的五千营军,以及尉迟定那边退回来的万余人骑营,也归申屠将军调遣,重新并为西路军。还请申屠将军尽力,至少拖住跛人援军,三日的时间。”
申屠冠迎风而立。
开春的第一场战事,他无任何的建树,攻城不利,回师被堵,现在配合攻打西蜀大阵,亦没有突破。
“小军师还说,天下人似乎都忘了,我北渝的申屠将军,乃是不世名将。”
这一句,让原本有些委顿的申屠冠,扬起的脸庞,慢慢恢复了肃杀。他伸出手,冷静地接下了令旗。
……
“还有多远。”马车上,东方敬眉头微皱。
“小军师,不过七八里了。主公那边,还在坚守本阵。北渝的增兵,亦无法攻破。”
东方敬点了点头,“传令下去,近了大阵,便配合主公,先将北渝人打退。另外告诉晁义,带着骑军跟着游击,谨防北渝人的二度堵截。”
“军师,卫丰将军的重骑呢?”
“暂时莫动。”东方敬想了想,“此一番,重骑立了奇功,已经引起常胜的谨慎,他必然生了防范。按着主公所言,我西蜀重骑的最打威力,当是奇出之时。所以,一直动用的话,未必是件好事情。”
护卫似懂非懂,领了命令往后走。却不料,很快又赶了回来。
“小军师,前方斥候传回消息,北渝申屠冠,带着本部人马,已经严阵以待。”
“申屠冠么。”
东方敬脸庞沉思。连败二场,这位北渝名将,居然又领兵来战。
……
立在风中,立在旌旗之下,申屠冠微微昂头,远眺着前方的人影。
按着自家小军师的急令,他便要在这里,拖住西蜀跛人,至少三日的时间。兵力虽然相差不大,但无奈的是,士气连连破碎,又无城关营寨驻守,而坐镇援军的跛人,又携裹大胜之威。
不管任谁来看,这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但整个北渝,在蒋蒙战死之后,仿佛只剩下他,这一位最后的大军之将了。
“兄长,蜀人来了!”赶回来的申屠就,满脸都是怒火。和堂兄申屠冠一样,这一二年,被蜀人戏耍了很多次。比起自家堂兄来说,他更想报仇雪恨。
“尉迟定那边呢?”申屠冠沉声开口。
“已经赶到,只等兄长的命令。”
申屠冠闭了闭目。垂下的手,紧紧按在佩刀之上。让他想起了那一年,作为家将的时候,跟着老袁王第一次出征。那会他只有束发之岁,却被委以重任,以两千人的蒙脸军,挡住了八千的御林卫,使得老袁王成功造反,占了长阳。
再后来,他跟随老袁王入东莱,同样势不可当,以一支奇军,将东陵左师仁的几万大军,打得丢盔弃甲。
申屠冠睁开眼睛,越发面沉如水。
申屠氏的古阵法,当让整个天下,在脚下颤栗。
“传令全军,举旗为令。吾申屠冠的旧部,当提醒同僚袍泽,共举御敌大阵!”
“第一阵,圆字阵,疏!”
“擂通鼓!”
通鼓的咚声,让赶至的东方敬,面庞有些发冷。
他知晓,这天下不管是名将还是大谋,若论阵法之说,无人能出申屠冠左右。而今,面前这开阔的平坦地势,极其容易布阵,变阵。
“小军师,他先前还仓皇撤退——”
“不可轻敌。”东方敬打断护卫的话,“申屠冠成名久矣,一场败仗,并不能说明什么。至少在我心底,他等同于常胜那个层次的人。”
要去前方,便只能破阵。若是选择避开或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