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早就见识过太子的厚脸皮,如今仗着身份,打算同别人抢东西也不害臊,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她去后院。
“太子殿下。”后院的人听见动静,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同太子见礼。
“今日是姑母的宴席,孤同诸位一般不过是宾客,大家不必拘礼,随意些就好。”
同他们纠缠了一会,太子打起精神,目的明确地看向投壶的彩头。
是一盆蓝珊瑚,没有多大,颜色却很是均匀,形状规矩漂亮,看着很精巧。
“姑母的这盆珊瑚确实是精品,只是今日诸位欢喜,色彩倒是不应景了,孤前些时日正好得了个红的,便送给诸位做彩头吧。”
众人自然愿意,得了胡嬷嬷的首肯,派一小厮到东宫传话去了。
太子就要带着贺灵离开,见她仍旧舍不得地看着蓝珊瑚,笑骂一声:“出息,也不是什么上等货色,就这么喜欢。”
“就合我眼缘了呗”贺灵道,“不过兄长,我听闻还有个九转玲珑机关盒,也被拿来做彩头了,这一路都不曾见到,可是在前面?”
“机关盒?”太子眸光闪了闪,“这你不必想了,这东孤要了。”
贺灵惊讶:“兄长不是说帮我拿吗?如今怎么又食言而肥。”
“你在长公主府上还怕没有什么好东西,父皇那的东西,孤都碰不着,姑母还能去挑拣几样。”
“你兄长可怜,这玩意我府上也没有,是得拿一个去。”
“不行。”贺灵抓住他的袖子,“我要。”
“呵。”太子微微俯身,挑衅道,“既然是彩头,那咱们两个各凭本事吧。”
太子自从出生便被立为储君,被皇帝和天下寄予厚望,样样都要学,样样都找的是最好的先生教导,贺灵哪里是他的对手。
可太子这幅无赖的模样偏也激起她的好胜心,贺灵退后两步:“还不知道是什么呢,你不一定次次都能赢我。”
“哦,孤同你比就没输过,这次也不会在意料之外。”他拍了下贺灵的后脑,“这次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可别当众哭鼻子。”
“我才不会。”
两人到了东厢,得了管事的指路直奔机关盒子。
这玲珑机关盒贵重,虽安排的比试也颇有挑战,一小片空地架着三太小木扇,扇叶缓缓转动,其间交错三个木环,只拳头大小,最后则放着一个画了个圆环的白布。
太子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还未收好的小箭,都没有箭头,用带墨的棉布包着。
“怎么玩的?”
“这也不难。”内侍道,“太子在这转上十圈,能切中圆环,便能得到这彩头。”
贺灵顺着内侍的目光去看,木扇吱吱呀呀地在转,上面有不少墨色的痕迹,那圆环看着还没杯口大,怎么可能射中。
“如今都没人拿下这彩头,还算不难?”太子道,“横竖这机关匣子孤是要定了。”
他看了眼一侧的弓箭,用的是小弓,箭也做得较寻常细一些,他掂量了一下,随手交给随从的侍卫。
“你来试试。”
一人不过三箭,他这样无端比自己多了三次机会,贺灵不服气:“你耍赖。”
“你自然也可以耍赖。”太子无所谓道,“长福不也自小习武,让她帮你呗。”
侍卫前两箭都未中,第三箭撞上第三个木扇,颓然落在地上。
“属下无能。”
太子也并不责怪,这玩意本就困难,观察、时机和准头都不可或缺。
侍卫三箭都没中,也算不得奇怪。
长福被推上台子,只擦到白布的边,也没能讨得彩头。
内侍笑眯着眼睛,哄着贺灵:“小主子这是快要成了。”
“这怎么可能射中啊。”贺灵感慨,“分明就是在为难人。”
太子神色自然:“皇城人才济济,咱们这几个射不中,可不意味着没有人能射中。”
太子拉弓,谨慎地射了三箭出去,结果不如人意。
没可能发生的事情再纠结在上面只会让人疲惫,贺灵虽然打心眼里喜欢些匣子,却渐渐消了尝试的心思。
她才摸过几次弓箭,长福和侍卫都没能做到的事情,除非奇迹发生,不然不可能做到。
不过太子不中,她不中,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公平。
只是也可惜那个匣子。
贺灵拉了拉弓弦,刚搭上箭,身后又响起熟悉的声音。
“殿下,东西送来了。”
贺灵手一松,小箭正好落在她脚边。
贺灵:……
太子看她一眼:“你这射艺渐长啊。”
贺灵羞愤,她射箭的技术是不好,但勉勉强强也能挂上中等,谁想失手就算了,竟然还在他面前失手。
贺灵咬唇,偷偷看向来人,他视线从地上的小箭收回,只露出的双眸中分明也带着笑。
落在她眼中,这笑分明带着几分嘲意,可她心中却还是痒痒的甚至隐约有些愉悦。
不该这样。
贺灵垂眸,偏过身子,不再看这两人。
太子打量他一番,认出是裴远章:“怎么是你来的。”
贺灵随手摆弄着小弓,细听他们二人的谈话。
“属下正巧在宫中。”
太子点头,这几日也不知道是谁,将贺灵前些时日私进皇城的事抖落出来。
崔千户发难,暗中又有人煽风点火,裴远章又顶着左云的行头去查,眼下也调查得差不多,应当是去宫中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