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明朝科举制度下能身穿绯袍的大员,没一个是平庸之辈。哪怕沉忆辰这种行事风格,已经堪称天马行空,依旧快速的被张骥猜测到了因果。 只是张骥终究是慢了一步,还没等他与鲁王世子诉说,外界已经响起了一片喊杀声音。 “张抚台,这到底怎么回事?” 朱泰堪满脸震惊,这里可是阳谷县衙,并且巡抚以及半个布政司官员驻守此地,外围还有数千济南卫军士。 就这种堪称铜墙铁壁的地方,还能传出喊杀声音? 没得张骥回答,外面就有一名下人急匆匆跑了进来,跪下禀告道:“抚台,外面贼军来袭,还请赶紧撤离!” 贼军? 听到这个称呼,张骥第一反应不是赶紧跑路,而是呆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 兖州府靠近大明腹地,哪来的贼军能围攻县城,更别说数千济南卫军士的护卫下,这里防御力量甚至不输一般省城。 莫非是倭奴入侵? 但问题是,倭奴骚扰地段往往在江浙、福建沿海,并且兖州府也不靠海。就算有倭寇来袭,能打到兖州府估计这一路上,早就狼烟遍地了。 还没等张骥反应过来,一名满身浴血的王府亲卫冲了进来,大声疾呼道:“世子快跑,东昌卫运军反了!” 相比较张骥随从对武职军户不太了解,兖州护卫就对这些同为卫所的“袍泽”们无比熟悉了。 大明运军的制式盔甲,进攻时结的也是正规军阵法,甚至就连传令口号,都为标准的卫所军号。奋力抵抗之时,王府亲卫还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实锤这批“贼军”乃东昌卫运军。 东昌卫运军反了? 张骥跟朱泰堪呆立在原地,这简直比有贼军来袭还离谱! 东昌卫乃朝廷军队,如今大明正值春秋鼎盛之际,无缘无故怎么可能反? 可是话说回来,东昌卫运军围攻山东巡抚以及鲁王世子,毫无疑问也只有反了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种局面。 沉忆辰是妖魔鬼怪吗,为何他出镇山东之后,事事都透露着诡异邪门? “你确定是东昌卫运军?” 朱泰堪不可置信的追问了一句,他怀疑是属下晚上眼花了。 “千真万确,弟兄们已经抵挡不住,还请世子先行离开!” 听到这句话,朱泰堪再也不敢迟疑,转头朝着张骥说道:“张抚台,县衙可还有其他出路,我们必须尽快脱身!” 有其他出路吗? 张骥懵了,他压根就不知道县衙其他出路。 因为这里是阳谷县的衙门,又不是济南府的巡抚衙门,他堂堂巡抚坐镇县衙,怎么可能会去走小路后门? “世子,想要脱身晚了。” 几乎是朱泰堪话音刚落下,院门处就传来了一道冷漠的回应。 卞和率领着县丞姜沛,以及东昌卫千总韩勇跟泰安卫佥事韩斌等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知道本世子身份,还不下跪拜见!” 朱泰堪还是无法接受东昌卫运军“反了”这个实事,其中必然有误会发生。只要是朝廷军队,那么他皇亲国戚身份就高高在上,完全可以震慑住对方。 “草民乃沉佥宪的幕僚,奉命追查谋逆同党,下跪拜见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说不定很快,你就不再是鲁王世子了。” 卞和除了对大明皇权还有着一丝敬畏,诸如王世子这种人物,还是别想拿身份吓住他。 要知道目前为止,卞和身上还挂着官府通缉,沉忆辰没足够的权势取消。 论起东昌卫运军成了“叛军”,卞和才是实打实的福建矿工反贼! “放肆!” 朱泰堪怒吼一声,山东封国之内,他何时被人这般轻视过? “谋逆同党?本官乃山东巡抚张骥,你说谁谋逆!” 鲁世子身份压不住对方,张骥就只好搬出他的巡抚身份出来。 节制三司的山东地界一把手,理论上这些卫所军户,都属于被他管控的范围之内。 古往今来,还从未有过下属定上官谋逆之罪的! “鲁王谋逆,意图行刺朝廷御史,破坏治水大业。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还请抚台与世子,前往张秋镇走一遭。” 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卞和没有丝毫的遮掩,直言鲁王谋逆。 这番话听到张骥跟朱泰堪耳中,之前种种无法解释的谜团,此刻可谓是瞬间清朗。 不是鲁王刺杀的沉忆辰,更不是巡抚行刺的佥都御史,从头到尾都是此子在自导自演,他利用纵火之事借题发挥,诬告鲁王谋逆! “好,沉忆辰有种,本官倒想看看他如何凭借一面之词,诬陷朝廷巡抚以及大明亲王!” 张骥怒极反笑,沉忆辰还真是年少轻狂行事无所顾忌,一方大员跟堂堂亲王,岂是这么容易就被诬告谋逆的? 马辉国的账本,最多就是藩王与地方官交往密切,没有起兵造反就无法谋逆问罪!自己等人大不了认罪愿罚,凭借着朝中人脉关系,终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而沉忆辰诬告王爷,想要脱身就没那么简单了,到时候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就不用抚台操心了,韩千总把人拿下。” 卞和没耐心跟张骥讨论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