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找不到,留下的仅仅是黄河堤岸旁一块墓碑。可能在几十年之后,就会彻底被人给忘却。 相比较自己,他们才是无名的英雄。 “大丈夫岂可有妇人之仁,沉佥宪乃成大事者,当放眼家国天下!” 成敬没有沉忆辰的这些感慨,在他看来河工民力们,待遇已经远超历朝历代,无需再过多称赞嘉奖。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者怎会没有牺牲,沉忆辰要抛弃这些优柔寡断,甚至必要时可以牺牲一切,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官员政客! “在下受教了。” 沉忆辰拱了拱手,他明白成敬说这些其实是为了自己好。这种东西无关乎对错,只在于立场不同,无非就是看谁会成为那个牺牲者。 “沉佥宪客气,鄙人其实心中有一事不明,还请沉佥宪赐教。” “成公公请讲。” “沉佥宪治水花费甚大,日后若是执掌朝政,何以为继?” 成敬心中很明白,沉忆辰完成治水立下不世之功后,仕途青云之路无法阻挡。以他的年纪不出意外,必然会入阁拜相掌控朝野。 治水之事完成的很漂亮,可这种花钱方式在成敬看来是不可持续的,甚至有点饮鸩止渴的味道。 毕竟日后掌控朝野,考量的就不是一省一地,而是整个大明全局,还能这般肆无忌惮的侵占关税盐税花钱吗? 按理来说,这种隐忧不该由成敬这种宦官考虑,可进士出身翰林院庶吉士的过去,让他如同文人一般担忧家国天下。 治大国如烹小鲜,沉忆辰这种激进的行事风格,执掌大明真的好吗? 如果不行的话,那河工勘验的结果,就将决定沉忆辰的功劳仕途,成敬不想放个狂徒日后祸害朝野。 钱这个方面的问题,算是说到沉忆辰的心坎上了,他来到山东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天天想的就是如何搞钱! “成公公,财政收入多少说穿了,就在于开源节流四字上。以往大明朝廷花钱思路,大多是放在了节流上,很少从开源去解决问题。” “在下治水确实相比较以往花费巨大,可山东地界今年关税、商税,完全能支持治水开销,甚至是绰绰有余。等回到张秋镇驻地,成公公一看账本便知。” 沉忆辰之前确实很缺钱,甚至是不惜各种敲竹杠,打空头支票。 可是随着张秋镇重建起来,山东境内各路关卡被打通,吏政被运军掌控后整顿了一遍,各种税收收入比之前翻了五倍不止! 这里面除了商业发展带来的税收增多外,更多是整顿吏政后,贪污腐败被严厉打击,钱能从地方收上来了。 另外就是明朝开国以来,士农工商的排序确实严重打压了商人地位,同样也少收了许多商税,重担全压在了农民身上。 沉忆辰按照后世的标准,对商业成品直接征收百分之十的“增值税”。别看税率比明朝以往提高了许多,可是免除了关卡吃拿卡要,以及大幅度提高商业通行效率后,商人们反倒比以前赚的更多。 历史已经证明,疯狂从农民身上压榨农业税,只会导致王朝末路。相反大力发展工商业,促进商品资金流通,收到的税额远胜之前十倍百倍。 当然,收到钱后沉忆辰也不是个人独享,他给接管的钞关盐场官员们,同样开出了双饷实发的俸禄,就当作是“养廉银”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沉忆辰在山东境内看似“胡作非为”,后续弹劾奏章反倒是比之前少了许多。就在于各方都拿到了好处,有钱大家一起赚,自然就没那么多的不满。 听完沉忆辰的解释,成敬有些似懂非懂,不过对方敢于拿账本给自己看,证明有着十足的底气。 是非虚实,到时候一看便知。 沿着河堤走了许久,瓢泼大雨逐渐停了下来,远方天空中出现了一抹明亮色,久违的阳光即将要出来。 “成公公真乃福星,阳谷县接连数日大雨,今日却罕见要放晴了。” 沉忆辰适时恭维了一句,出镇山东日久,朝廷中枢练就的拍马屁功夫,还是没有太过生疏…… 可是听完沉忆辰话语后,成敬脸上却出现了一抹深意笑容说道:“沉佥宪,鄙人可是领着成为你灾星任务前来的。” “成公公说笑了,怎会成为灾星。” 沉忆辰还以为成敬在打趣,早在两年之前双方印像就良好,今日也称得上是交谈甚欢,还能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王公公可是着重嘱咐鄙人,河工勘验结果要评为下等。” 王公公这三字出来,沉忆辰就知道成敬没有说笑。 沉忆辰开始还好奇,以王振睚眦必报的性格,河工勘验这种大事怎么不派自己人过来刁难。 现在看来,出使太监虽然不是王振的人,但要做的事还是那个事,总之不会让自己轻松通过河工勘验。 “那成公公打算如何做?” 既然成敬公开说出来,就意味着他大概率不会按照王振的吩咐行事。 沉忆辰猜测,对方是在待价而沽,等待自己报出价码。 “如实勘验。” 说罢,成敬望着沉忆辰深意的笑了笑,彷佛看穿了对方的心思,然后转身离去。 成敬一生可谓充满了传奇色彩,他与王振最大的不同,就是在经历过起起伏伏后,并没有被野心所吞噬,更没想着要建功立业,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