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点头。 不过很快便发现帐内群臣鸦雀无声,好像对于王振的建言献策并不感兴趣。 到了这一步,朱祁镇没有了当初那股乾纲独断的勇气,于是开口问了一句:“诸位爱卿,你们意下如何?” “陛下,土木堡地处高岭,虽然有一眼泉水可供饮用,但炎炎夏日水位不断下降,不足十几万大军所需。” “臣不建议就地扎营!” 户部尚书王左站了出来反对,他掌管着十几万大军的供给,粮草饮水各方面自然要比旁人更加清楚。 土木堡泉眼在烈日炙烤,以及大军过度汲取之下,每日水位下降速度肉眼可见。可能再过上两日,这口泉眼便将枯竭,到时候十几万大军喝什么? “既然大司徒出言反对,咱家倒想要听听你有何高见。” 王振冷冷朝着户部尚书王左问了一句,语气颇有不善。 “这……” 王左面对这种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户部掌管财政跟后勤,军国大事就不在职权范围之内,他能给出什么撤退意见? 看到王振在这种时候,还要耍权阉的威风,直性子的内阁首府曹鼐忍不住了。 “陛下,断了水源土木堡就相当于绝地,驻扎在此岂不是复现当年金国的野狐岭之战?” 野狐岭之战,是金国跟蒙古之间一场决定国运的战争,当时面对成吉思汗的进攻,金国第七位皇帝卫绍王选择固守野狐岭,期望利用山岭地形让蒙古骑射无用武之地。 结果险要关隘被蒙古人拿下后,数十万大军就成为了瓮中之鳖,转瞬间兵败如山倒,一路追杀之下伏尸百里。 这一场战争,消耗了金国几乎所有的野战兵力,让不可一世的女真人元气大伤,为日后亡国奠定了基础。 曹鼐拿野狐岭之战举例,几乎是明摆着告诉朱祁镇,驻扎土木堡的十几万亲征军要是被蒙古人围歼。 那么这就不单单是一场战争的失利,而是大明朝都将要面临亡国危机! 可让曹鼐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义正言辞,恰恰刺激到了朱祁镇那脆弱的自尊心,让皇帝产生了逆反心理,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类比。 只见朱祁镇勃然大怒,愤而起身指着曹鼐鼻子怒骂道:“朕的大军还屹立不倒,你就把真比做金国卫绍王。” “曹鼐,你到底是何居心!” 对于古人而言,直呼其名其实是一种侮辱,年轻人或者仇人之间喊出名字倒也罢了,曹鼐官至内阁首辅,已然到了位极人臣的地步。 却被皇帝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指名道姓开喷,着实有点不给面子。 换做别人,估计就赶紧磕头认错,毕竟小命要紧。 但曹鼐天生就是个直性子,对待权倾朝野的王振敢硬顶,对待明英宗朱祁镇同样如此。 皇帝不是问有何居心吗? 曹鼐当即理直气壮的回道:“臣一片赤胆忠心!” 本来朱祁镇就一肚子火,曹鼐这句话出来简直没把他给噎死。 “好,好,好一片赤胆忠心。” “那朕就让你看看,驻扎在土木堡会不会重蹈野狐岭的先例。” “今日可以明确告诉你曹鼐,朕不是卫绍王!” 说罢,朱祁镇就朝着大军下达圣谕,全军驻扎到土木堡等待援军到来,并且拒绝任何文武大臣的劝戒。 历史的巨轮刚刚在鹞儿岭偏转了方向,很快又在土木堡回到了既定轨道中。 …… 另外一边的沉忆辰,率领着苍火头等数十骑护卫,跟随着于谦来到了京师。 遥想正统十二年初领命出镇福建平叛,一年半的时间过去,沉忆辰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回来,一时心中感到唏嘘不已。 “向北,是在担心成国公吗?” 于谦察觉出来沉忆辰神情有些不对,于是朝着询问了一句。 “一半一半吧。” 与其说是沉忆辰担心成国公,更不如说是陷入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纠缠中。 沉忆辰长久以来都是告诉自己,不要成为成国公府的一块砖瓦,朱勇所谓的重视仅仅是自己展现出了价值。 如果还是应天府那个只知玩乐的庸才,成国公绝对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可知道历史的走向,知道成国公朱勇即将要战死鹞儿岭,沉忆辰本以为理智无比的内心,终究还是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担心,亦或者说那股深藏心底的“父子”亲情,总之想到历史上的结局就心情复杂无比。 “除了公爷,另一半是什么?” 面对于谦的追问,沉忆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另外一半的心事,就是于谦本人。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明英宗依旧在土木堡遭逢了惨败被俘,那么接下来整个大明王朝就是于谦的舞台。 他将展现何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个掌控至高权力却不愿同流合污的英雄,在浑浊的世界中没有容身之地。 要知道忌惮于谦的不仅仅是朱祁镇,夺门之变后病榻上的朱祁玉听到敲响上朝钟声,第一反应是询问左右,莫非是于谦篡位了? 那么至今日后,未来于谦的命运又将如何? 沉忆辰已经站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