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景泰帝朱祁玉看着群臣上疏脸色异常难看,特别是当于谦的名字跃然于纸上的时候,实在忍不住的朝着身旁成敬委屈道。 “朕待大司马不薄,提升他为兵部尚书提督各营兵马,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他还要在此份奏章上署名?” 朱祁玉想不明白为什么,至少在他的心中,于谦已然成为自己的股肱之臣,荣华富贵皆为自己赏赐,结果却想着迎太上皇回京。 “陛下,大司马为人刚正不阿,他想要迎太上皇回来,可能仅仅是不想大明颜面受损吧。” 成敬帮着解释了一句,他相信于谦的为人,绝对不会为了权势利益才去署名。 站在家国天下的角度上看,太上皇长久落在鞑虏手中,对于大明的威望跟士气是个沉重打击,总得想办法迎接回来。 “那宁阳侯陈懋又为何选择这时上疏,携大军之威逼宫吗?” 就如同当初沉忆辰率领的驰援军,是京师兵马中最强大的一支力量,会对朝廷跟皇室造成威胁一样。 现在宁阳侯陈懋率领的南征军主力十万余人,同样是整个大明最强盛的兵马,就算京师守军经历过这一场保卫战的磨砺,恐怕也不是麓川百战之师的对手。 陈懋选择在这个时候上疏,很难不让人怀疑其背后动机,特别是身为帝王,当时时刻刻保持一份应有的猜忌。 “这个……奴婢倒是有些耳闻。” 成敬面带犹豫的回了一句,他大概知道陈懋上疏的背后原因。 “你听到过什么?” “奴婢听说当初和议副使杨都宪出使蒙军营地归来,太皇上曾给他传达过密令,联络朝中重臣上疏恭迎回朝,不知宁阳侯是否跟这件事有关系。” “此事当真?” 朱祁玉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话,那代表着朝中勋戚跟阁部大臣,依然效忠于太上皇朱祁镇。再加上太后的法统跟威望,如果让皇兄朱祁镇安然回来,自己这个皇位还能坐上几天? “奴婢不敢妄言,只能说无风不起浪。” 这种密令自然是没有证据,但从目前局势来看,背后很有可能存在着一股恭迎朱祁镇回京的势力。 “可杨善也是朕从礼部侍郎,提升为都察院右都御史,何曾亏待过他?” 如果说于谦的署名,仅仅让朱祁玉感到委屈,那么杨善串通朝中勋戚大臣密谋“复辟”,就有些朱祁玉感到寒心了。 毕竟署名上疏,确实很多文武大臣是站在家国的角度上,不能放任大明的太上皇在敌人手中受辱,必须得想办法迎接他回来。 而串通勋戚大臣,就没有任何的借口,属于纯粹的背叛! “陛下,人心难测啊。” 成敬重重叹了一口气,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猜测的东西,不是你对别人好就一定会有回报,从古至今白眼狼比比皆是。 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朱祁玉的善良跟大度,导致许多朝臣没有把他给放在眼中,认为这不过是特殊时期的一个过渡皇帝,暂时登基帝位行“监国”之责而已。 待朱祁镇北狩归来,皇位终究还得交还到太上皇一脉手中。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后世,朱祁玉想要改立自己儿子朱见济为太子,居然做出了行贿朝中大臣的举动,对于皇帝身份而言简直就跟闹笑话似的。 有血性跟骨气,却行事手段不够强硬,最终酿成了南宫之变的悲剧。 “满朝文武,朕可有信任之人?” 此时朱祁玉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亲王身份登基没有自己班底,始终是他的死穴之一。面对勋戚大臣的上疏,他连找个有足够分量的人去唱对台戏都没有,只能默默接受现实了。 “有一人可以效力,却无法保证是否可信。” “沉忆辰吗?” 朱祁玉仅仅在帝王心术上远不如皇兄朱祁镇,并不意味着才华能力有问题,他猜测到了成敬口中的这个人是谁。 “没错,沉忆辰与奴婢达成过交易,他可为陛下效力。” 论起朝中高官重臣,没有谁比成敬更了解沉忆辰的胆量跟决然。 想当年区区五品官出镇山东,就敢行诛王之事,后续更是果断拥立新君,断了太上皇回京的念头。 满朝文武敢唱这个对台戏,并且有实力站出来反对的,只有沉忆辰一人! “可是沉忆辰此人看不透啊,很有可能会成为一把双刃剑。” 朱祁玉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时至今日他都无法确定沉忆辰到底想要什么,这个年轻人在大奸似忠跟大忠似奸两个极端游走,让人捉摸不透。 “陛下无妨,朝中局势从来都不用在乎臣子想要什么,只需维持各方平衡即可。” 成敬毕竟数朝元老,前后担任过两位亲王侍读,对于帝王心术的了解,还是要超过朱祁玉这种新君的。 皇帝御下之道就是平衡之道,只要有制衡臣子的手段,不让他一家独大,自然就在掌控之中。 “那朕该怎么做?” “征召少司马回京,他来出面反对与蒙古和议,以及迎回太上皇。” “可沉忆辰还在总督辽东战事,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 面对朱祁玉的质疑,成敬摇了摇头道:“陛下,武清伯石亨已经驰援辽东,他乃当世勐将定能镇守辽东。” “另外宁阳侯率领南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