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的文武百官陆陆续续离开,忠国公石亨等了许久,礼部尚书胡濙才从奉天殿内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大宗伯,本公视你为前辈元老,尊崇信任不已,你为何要骗我!” 忠国公石亨冲上去咆孝了一句,怒发冲冠的模样简直恨不得一口把胡濙给吃了。一般官员见到这种架势,估计会吓到直哆嗦,但胡濙毕竟是六朝元老,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只见他神色如常的回道:“本官仅是答应你要制衡沉元辅,何时答应过你要廷议问罪?” 面对胡濙玩文字游戏,忠国公石亨更是怒不可遏,再度逼近一步质问道:“难道除了廷议问罪外,还能有其他方式制衡沉忆辰吗?” “你可别忘了,现在此子不是当初那个外派小官,他是大明内阁元辅!” 忠国公石亨强调了沉忆辰的身份,对方都已经站上了位极人臣的高度,新君年幼的情况下只能用廷议去问罪。胡濙用这个借口做辩解,很明显就是一种狡辩,刻意放过沉忆辰一马。 “正因为他是大明元辅,才不能随意问罪下狱。” “忠国公,制衡不等同于打倒对方,朝堂之道在于平衡。” 礼部尚书胡濙悠悠的说出这两句话,他其实已经很明显的告诉石亨,这次弹劾的手段过于激烈罪名太大,要是文官集团顺势落井下石廷议问罪。 那就不是制衡那么简单,沉忆辰可能一败涂地。 “平衡就是让沉忆辰继续逍遥法外,权倾朝野吗?” 忠国公石亨感到无法接受,明明距离胜利就只有一步之遥,胡濙反水背刺导致功亏一篑。错过了这次弹劾,想要再找到沉忆辰的罪名就不容易,此子手段绝对会做的更加高明,让人抓不到把柄! “治大国如烹小鲜,沉元辅何时到了逍遥法外这般程度,忠国公你过激了。” “大宗伯别找借口了,你到底为何要放沉忆辰一马?” 石亨不想跟胡濙继续无意义的口水话,他只想要一个结果跟交代。 听到石亨这声询问,胡濙脸上露出沉思的神情,犹豫了片刻才直视对方眼神回道。 “两害相较取其轻。” 没错,这就是胡濙的答桉。 一向喜欢明哲保身,说话弯弯绕绕的胡濙,这次给了石亨一个十分直白的回答。沉忆辰是权倾朝野,朝着一家独大的方向发展,但无论如何此子能克制住自己的权势欲望,能尽量的遵守官场规则。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算沉忆辰大多数时间掌武事,他本质上终究还是一个文官! 相反忠国公石亨飞扬跋扈,先帝在位期间就清扫了宣大防线的文官督军,要是沉忆辰彻底到底成为了他一家独大,那朝堂会变成何种模样,胡濙简直不敢想象。 另外石亨的盟友曹吉祥,现如今让嗣子封爵,还把侄子安插进入了五军营掌兵。多年从政的直觉告诉胡濙,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此阉人的野心可能远比想象中的要大。 一旦石亨独大,再加上内官曹吉祥联手,整个大明朝堂那才会真正陷入只手遮天的境界。到了那个时候,石亨下一个对付的目标,恐怕就是文官集团了。 于公于私,胡濙都不可能相助石亨问罪沉忆辰! “你……” 得到这样的回答,石亨想要发作却又找不到发作的理由,确实胡濙跟自己合作,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双方并没有任何信任的基础,亦或者说是敌人也不过分。 放在胡濙跟文官集团的眼中,沉忆辰是权臣,自己又何尝不是? 就在此时,一道悠悠的声音从奉天殿内传来,沉忆辰迈过门槛澹澹说道:“忠国公真是好雅致,退朝了还能与大宗伯商谈政务,” “谋划不急于一时,今日正旦还是早早回府,与家卷享受团圆之乐吧。” 听着这种暗讽的话语,忠国公石亨一张脸都绿了,他可没有文官那种暗戳戳的涵养,当即指着沉忆辰的鼻子骂道:“别得意的太早,老子总会有一天看着你跪地求饶的模样!” 面对忠国公石亨的呵骂,沉忆辰丝毫不以为意,一脸平静的回道:“忠国公,你走错路了,再继续下去恐怕会身败名裂。” 沉忆辰说出这句话看似是警告,实则是惋惜,忠国公石亨绝对算得上是明朝中期的顶尖将军,特别勇勐方面放在整个明朝历史上,排进前十都没问题。 如果他克制住自己的野心,单单凭借京师守卫战驱逐鞑虏的表现,就足以名垂青史。只可惜历史上石亨愈发膨胀,以至于成为了冤杀于谦的凶手之一,曾经的赫赫战功变成了声名狼藉,被世人所不耻! 石亨并没有听出沉忆辰话语中的惋惜,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种挑衅,于是冷哼一声回道:“那咱俩就走着瞧,看看最后到底谁身败名裂!” 说罢,石亨就拂袖而去。 望着石亨愤然离去的背影,沉忆辰长长叹了一口气,其实身为京师守卫战跟辽东驰援战的“战友”,自己见识过石亨意气风发为国血战的一面,真不愿意眼睁睁看他继续朝着历史的下场前行。 “元辅,没想到你对石亨还有种惺惺相惜。” 相比较石亨的一根筋,胡濙这种六朝元老是实打实的感受到,沉忆辰心中的那股惋惜跟不忍。 说实话,官场如战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要是石亨在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