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大堂内,沉忆辰坐在首位望着屋内数位阁臣,从“首秉国钧”在制度上面确定首辅权威之后,内阁就愈发等级森严起来,相信很快就会演变出次辅、群辅论资排辈。 “诸位中堂,想必已经知道我召开内阁会议的原因,蒙古鞑虏那边出现了内战,阿剌知院联合也先胞弟伯颜帖木儿,以及喀喇沁部的孛来,借助建州女真三卫归顺的时机叛乱。” “据边关夜不收传来的情报,这场叛乱规模很大鞑虏死伤惨重,甚至也先都存在丧命的可能性。” “常言道此消彼长,蒙古汗国的内战给了我大明介入的机会,这次邀约诸位中堂前来议事,就是商讨是否提前挥师北伐!”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沉忆辰明显加重了语气,有着一股抑制不住的激动情绪。 挥师北伐是沉忆辰一直以来的梦想,大丈夫掌权天下没有谁不想重现汉唐荣光,做到封狼居胥、禅于姑衍、饮马瀚海! 奈何北伐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单单大明开国的明太祖、明太宗两代帝王,就足足组织了多达十八次北伐,其中还有许多次是亲征! 乃至于到了正统朝时期,明英宗朱祁镇终其一生的期望,也是如同历代先帝那样挥师北伐,达成光昭祖宗四圣之业的成就。 结果土木堡一战翻车,被扣上一顶“明堡宗”的头衔狠狠钉在了历史耻辱柱上面。还导致了大明继任的历代皇帝投鼠忌器,不敢再轻易妄言北伐! 挥师北伐需要动用的资源太多,塞外孤军作战的风险太高,并且按照历史经验大概率劳民伤财后还没有任何收益,主导着会遭受到各方指责攻讦。 贵为大明天子,都选择了绥靖退缩,沉忆辰一个区区臣子,有何资本随意开启北伐? 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沉忆辰入仕之后无论是总督辽东,还是镇守漠南蒙古,事实上都是在做着各种布局准备工作,就等待着一个可以确保万无一失的北伐机会。 现在蒙古汗国内战,让他看到了这个时机,沉忆辰不愿意错过! 面对沉忆辰的询问,在场数位内阁大臣均是脸上流露出沉思神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客观来说满朝文武大臣,哪怕就是最为迂腐的理学家,他们也没到无脑反对北伐的地步。 毕竟人人皆知文治武功不能分割,“驱逐鞑虏”是大明立国的口号,但随着一次次的失败跟国力衰退,现实让很多大臣们清晰认识到北伐蒙古的难度,几乎成为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相比较文官集团的保守,内阁在沉忆辰风格的影响跟熏陶下,他们更不会立场却决定脑袋,相反会用务实的思维去看待问题。 沉思许久高穀才开口道:“沉宫保,鞑虏陷入内乱确实是一个征伐的好时机,不过现在情报非常简陋,无法得知具体情况跟伤亡如何。” “另外现在还处于严寒期,整个草原都是被大雪覆盖,就算春天融雪依旧会有一段很长时间的泥泞期阻碍行军。除非是酋首也先出现意外,否则他们必然会度过这次危机,我们出兵来不及的。” 高穀是目前内阁唯一一位正统朝时期的阁臣,资历什么的还远在沉忆辰之上,他来开这个反对的头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并且高穀这番话语称得上有理有据,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北伐单单物资跟兵马准备期没有个半年时间,到时候很容易出现后勤短缺的情况。 英宗皇帝亲征,就输在三五日时间里面就带着二十万大军出征,完全没有考虑后勤的问题,直至被围困在土木堡连最基本的饮水都无法保证,以至于全军覆没。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加之自然条件的不利因素,等一切准备妥当可能是数月乃至于半年之后,鞑虏那边说不定就平定了叛乱,没有大明介入的时机。 有了高穀带头,一向比较固执的杨鸿泽,也直言不讳道:“沉宫保,安置南征军将士这次户部支出了数百万两白银,虽然明良元年岁入超过了三千万两,足足比景泰初年高出接近一千万两,但朝廷在赈灾以及民生方面的支出同样水涨船高。” “更别说你还指定了忠国公石亨西征计划,京营部分兵马跟宣大边军已经开始战备,是让他们停下来优先北伐,还是沉宫保打算双线开战?” 杨鸿泽这番语调言论,换做明朝中后期任何一名大权独揽的内阁首辅,估计都会感到冒犯不能容忍。可偏偏在此时的文渊阁内,每个人脸上神情都十分澹定,没有一丝紧张气氛的火药味出现。 就连沉忆辰自己听到后,嘴角仅是出现一抹澹澹笑意不以为意。 原因就在于这几年共事下来,大家都清楚沉忆辰这人公是公,私是私,政务问题上可以放心大胆的讨论反驳,他绝对不会利用权势去打压,想说什么都可以。 加之杨鸿泽就是这副刻板固执的性格,哪怕内心里面已经认同沉忆辰很多理念,表面上依旧不愿意服软跟低头,两个人话语间始终有些夹枪带棒。 “沉宫保,我也认同高中堂跟杨中堂所言,大明还没有做好北伐的准备,贸然出兵风险很大,财政方面也支撑不住双线作战。” 商辂知道沉忆辰始终想挥师北伐,彻底解除掉蒙古这个年年世敌,让北方的游牧民族不再成为中原王朝的威胁。可是哪怕两人关系再好,公事上依旧不能徇私,他同样站在了反对了一方。 五位内阁大臣除了沉忆辰外,已有三位明确表达了反对意见,剩下的王一宁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低声附和道:“我也认为暂且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