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林立睡得仍然很沉,甚至连梦都没有做一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床帐顶,林立想起来自己现在何处,为什么睡在这里了。 睡着竟然被当做昏迷了。 他这个身体在别人眼里究竟是有多么差啊。 林立坐起来,掀开床帐下了地。 双林听到动静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躬着身赶紧上前去扶林立。 林立莫名其妙地道:“怎么了?” 借着双林的手站起来。 “少爷,您要喝水吗?还是马上吃午餐?” 看着双林小心翼翼的样子,林立更加莫名其妙了。 “怎么了你?” 林立自己倒了杯茶喝掉,“你脑袋被撞了啊?” “没。”双林小声道,“才管家教了规矩。” “啥规矩?”林立好奇地道。 “就是主人休息的时候,身边得有人看着,主人醒了,要马上有热水,主人没睡,下人也不能睡。” 林立笑了,可才笑一下就想起来什么问道:“就这些?” 双林瞧瞧外边,往前上了一步,凑到林立耳边,声音更小了:“管事被打了二十板子。” 林立眉头挑起:“就因为你以为我昏倒了?” 双林摇摇头:“不是,管家说了,这个院子管事没有管好,说主人还没有休息,一个院子的人就都睡了。 主人晚上读书,要个热水都没人准备,说管事不合格,该罚。 还说主人一夜不睡都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报给老爷,也该罚。” 林立沉默了下,摇摇头。 他不赞成打板子,却也知道他没有资格质疑。 况且管家罚的是他们自家的下人,也没有动双林。 不过林立还是觉得歉疚,他叹口气对双林道:“呆会你去给管事的好好赔个不是。 我也得罚你,一惊一乍的,给别人招惹祸端。 就罚你三个月的月钱。” 双林以为自己也要挨打,先白了脸,再听只是月钱,心里舍不得,却也不敢言语,只撅着嘴。 林立白了他一眼又道:“你也不用觉得委屈,我问你,管家打了管事,怎么不打你。” 双林嘟囔着道:“我是少爷的人。” 林立点头:“你也知道你是我的人,那我问你,我是谁的人?” 双林“啊?”了声,迷惑地看着林立。 “我是师父的徒弟。”林立点了下双林的脑袋,“师父师父,师者如父。 师父连我都是可以罚的,如何不能罚你?没罚你不是不能罚,而是等着我自己发落你。” 双林明白了,缩着脖子道:“少爷,我也是担心你,又不是有意的。” 林立点点头:“一会我将三个月的月钱都给你,你去大夫那里买了伤药给管事送去。 好生赔个不是——你若是管事的手下,板子也得有你一份。” 双林听懂了,忙不迭地点头。 林立道:“好了,准备午饭去吧。” 林立恢复了之前吃饭的礼仪,慢条斯理地用餐,吃了七八分饱,然后去了书房,再背了一遍《孙子兵法》,估摸着师父午睡结束了,这才往师父住的院子走去。 欧阳少华今天没有午睡。 一早从林立那边回来之后,欧阳少华就皱着眉头。 林立的刻苦,让他一度怀疑是自己给的压力太大了。 又感觉到林立是不是看明白了什么。 以林立的成长阅历和接触的东西,他该看不到那么深的。 或者,他为林立打算的,是对林立最好的,却不是最适合他的。 欧阳少华感觉到,他其实并不了解这个徒弟。 在林立貌似单纯的外表下,有着一颗与他阅历完全不符合的心。 他再一次审视林立在夏云泽心目中的地位,不得不再次确认,作为自己的徒弟而不是门生,对没有功名,学识也不出色的林立来说,没有任何益处。 除非,林立不求功名,只醉心商业——夏云泽那边,多一个林立不多,少一个林立不少。 欧阳少华也没想到,对林立日后的安排,会这般一波三折。 以至于看到林立过来的时候,心里已经在心疼这个亲传弟子了。 “日后读书,莫要这么辛苦了。”欧阳少华招呼林立坐下,“背不下来书,为师还能怎么罚你不曾?” 林立笑着道:“师父吩咐下来的,不敢不从。” “哦?若是我吩咐的不合理呢?”欧阳少华好奇道,“你也会听从?” 林立想想道:“师父会要求我做我做不到的事吗?” 两人都想起来这两日的背书,林立抢先道:“师父,昨日是我过于兴奋,睡不着,才在书房里多留了半宿。” 欧阳少华点点头:“这么说,两日背书,不算不合理了?” 两人一起笑了。 欧阳少华在林立面前,难得地多了些随和。 “来,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