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岑桑做了个诡异的梦。
梦里有一个‘红衣女人’,穿着传统的喜服,披头散发地背对着她,咿咿呀呀地好像在唱戏。
唱戏她是感兴趣的,就往前多走了两步,想仔细听听。
可走到近处又发现不对,这人唱戏怎么不用戏腔啊?光站着摇头晃脑,实际嗓子一点都没打开。声音低沉得要命,还有点沙哑。
岑桑听得直皱眉,这也太业余了。她喊两嗓子估计都比这要好。
再听戏词,“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唱的是《铡美案》?
岑桑直摇头,刚想拍拍他肩膀,说一句:仁兄不会唱别勉强。
那人却先转过头来,一双狭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怎么有点眼熟?岑桑正想开口问,是不是在哪见过面,那人却一下子扑过来,把她扑倒在地上。
手上长出长长的黑色指甲,用力掐住她脖子,声嘶力竭地朝她喊:“还我簪子!还我簪子!”
岑桑吓得手足无措,被他掐得喘不上来气,费劲全力挣扎间,瞥见‘女鬼’右眼下方有一颗小痣。
这只“鬼”他竟然男扮女装?!
对了,簪子!
嘭的一声,眼前的一切幻影胀破,所有颜色全部消失。
夜里没有开灯的房间一片黑暗。
岑桑躺在被窝里,感觉背后潮湿一片,出了许多汗,估计睡衣都浸透了。
缓缓神,她坐起来,打开床头台灯,摸出手机,寻思一番,发出一条短信。
*
【那个簪子,你要是真喜欢,下次我带给你。】
Gin单手拿着手机,坐在库房门口的石阶上,嘴里叼着啃了一半的炸鸡腿。看到短信的时候,一不小心把鸡腿的骨头咬断了。
真喜欢个头啊。
这‘仙女’不睡觉吗?
他打出“不需要”,想想,又全部删掉,重新打了几个字。
手机在桌上震动,岑桑正站在衣柜前换睡衣,回头看了两眼,差点以为是幻觉。
这么晚了,他还没睡吗?还是说被她吵醒了。
她慢吞吞地把上衣穿好,边系着扣子,边拿起手机,点开回信。
【岑桑小姐,就算是东八区,现在也该睡觉了。】
又催人睡觉,自己怎么不睡?
岑桑腹诽了一句,下意识打出了:还不是因为你。
刚要发送,她又读了一遍,总觉得和她想表达的意思有点偏差。
不贴切。
琢磨了一下用词,她敲打出一行字:【睡觉了,又醒了。做了噩梦,梦见一只鬼...很丑。】
很丑?很丑能有多丑?
他狼吞虎咽地咬下一大口汉堡,回:【两眼发红,头上长角,背后有翅膀的恶魔?】
【不是,比那个可怕。】
中式恐怖他不懂?
岑桑看着文字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顺便代入了某人的脸......头上两只犄角,黑发乱乱的,眼睛变成红色,薄唇边有两颗尖牙,背后一对巨大柔软的羽毛翅膀,手里再拿个三叉戟。
嗯...好像不是很吓人,还有点...俊美?
深夜灵感爆发,她把速写本翻出来,拿起铅笔,开始勾勒草图。
刚画了个头,台灯下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岑桑以为还是短信,拿起了才发现,他竟然拨了电话过来。
没有人在这么晚给她打过电话。
岑桑看着闪着光,不断震动的手机,捧在手里忽然变成了‘烫手山芋’。
可能是关于药的事?
仔细琢磨后,她认为应该不会有其他的原因,能解释的了这通深夜来电。
于是,她摁下了绿色的接通键。
电话里先是一阵安静,似乎两人都在思考要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对面先打了个哈欠,然后声音懒意十足,慢悠悠地问她:“还在怕?”
“没有。已经不怕了。”
岑桑没和人‘夜聊’过,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干脆扩音器一开,放在画本旁边,想听听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那还不睡?”
他好像又在抽烟,她听见了金属打火机的声响。
虽然闻不到烟味,但岑桑还是禁不住皱了下眉头,“还没。睡不着了。”
睡不着,有那么害怕?Gin吃过晚饭,正靠在车里椅背上,等着搭档维恩卸完货回来。
见她还回消息,就打了通电话。
“岑桑小姐,要不描述一下,你梦里的鬼长什么样?能比魔鬼还丑。”
“红衣,披头散发,指甲很长,会掐人脖子。”
岑桑说的时候,正好画到脖颈处,想起来白天他侧身靠着墙,逆光反而更清晰的喉结,随着他吸烟的动作滚动。
还挺长的。
她手下一松,给‘恶魔’添了个‘天鹅颈’。
红衣长发,指甲很长...不知为何,几个词组合到一起,Gin莫名想起自己受伤那天,在深巷里第一次见到岑桑的画面。
红衣长发能是很丑的鬼?他怎么就不信呢。
“要不,你把这个鬼想象成帅一点的脸?”
“什么脸?”她就在画脸。
“我的脸。”那边回答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岑桑停笔,忍不住地腹诽,不要脸。
但她不会真说出来,毕竟认识的时间不长,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