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趟家,草草收拾一番就去了医院,让医生帮她做全身检查。
一切正常。
叙苒走出医院,立在高楼大厦面前。她仰头望天,暮色沉沉,水立方里的经历不可能是假的,她那么真切地感受到了,那残留的痛苦还留在昨日。
接下来几天,她甚至去档案局做临时工,自己加班几点各种调查赵冠宇,那个死在水立方的人。
她记得这个人的样貌。
现在联盟的信息是全公开的,网络档案,档案内部是加密的,但是可以搜查是否有这个人的存在,以及查看他的照片样貌。
社会现在是一个全新的开放的状态,人人不用再做苦力工,AI模拟3D图景后,动用科技力量,全部机械建造。
没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遍布的时代。
人类几乎解放双手。
叙苒也不懂社会背后运行的机制,总之,在这种情况下,她们活得的确比较容易。
没有赵冠宇。
她翻看所有的资料,都没有赵冠宇,好像这个人不曾存在一样。
叙苒走出了当地的档案局,她跟这儿的老板说好,明天不来了。她只做临时的几天的兼职。
“没事。”
老板笑着送走她。
叙苒沿街走过,公交站的广告贴的是如今的生育政策,宣传异位妊娠。
几十年技术变革,异位妊娠的生命难题已经解决,各种性别的恋爱都合法,男方女方皆可生子。
在这样开明的政策下,女方很少生子了,男方几乎更不会生。
叙苒等来公交车,她上了车,然后走到最后排坐下。
最后排内侧坐了一个男人,他带了帽子,压低眼睛,歪头睡过去了,看不清楚脸。叙苒为了远离,做到了另一侧的靠窗的位置。
公交车缓慢行使。
叙苒看向窗外,车水马龙,已是傍晚,霓虹灯渐渐亮,城市被夜晚中唤醒了另一面。
走走停停。
她坐到最后一站,车已经停了下来。她起身刚下座椅,司机就按住喇叭大喊:“到站了到站了!下车了!”
后头睡觉的男子被惊醒了,猛然站直身子,奈何椅子间的缝隙太窄,他又太高,一下子站起来磕到了膝盖,头顶又碰到了车顶,一下子撞得跌倒在座椅上。
叙苒视若无睹。
那男子摸了摸头,嘶嘶叫了几声,然后弯腰走出了座位。他打了个哈欠,“怎么这么快啊。”
叙苒下车时,她就听到了这句话,然后愣在原地。
这个声音……
男子刚下车,人高马大的,方一四顾而望,就看到叙苒站在不远处,好像在看他。
他疑惑蹙眉,左顾右盼,四周没啥人,又回看叙苒,她好像真的在看他。
“你好?”他轻声试探问,略显局促,“请问有事么?”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叙苒说,“我们约在水立方见面,但他失约了。”
男子讪笑。
她走了。
那个男子是闻野。她在水立方没有见过这个人,只是在虚拟的场景中见过,记得他的声音和样貌,但她不确定,那个虚拟场景里的任人物的样貌都是独一无二的,还是AI借用了现实生活中的人脸。
她没在水立方见过闻野,所以她无法确定,闻野有没有去过水立方。
但关键的一点是,闻野不记得她,对水立方没反应。就像姜淮一样,也不记得水立方了。
叙苒回到房间,不能说阔别多年的地方。她早就回来了,只是没联系姜淮,要不是在水立方遇见姜淮,她是不会联系对方的。
叙苒开了灯,草草煮了下面条吃,但她食欲不高。
既然如此,谁都不记得了,那她就等,等下次去水立方时,再遇见更多的人,再做更多的打算。
这个生存试炼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她一定要弄懂。
AI既然能获取她幼时的经历,能获取所有人的姓名信息,一定做了什么手段。
接下来几天,叙苒偶尔外出找工作,打打杂。或和姜淮一起出去玩,去游乐场,去江边散步,或一起去兼职,看电影也行。
叙苒多次旁敲侧击问姜淮,水立方和试炼场,但是江淮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水立方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是别的著名建筑吗?很好玩吗?”
“是。”
叙苒还多次在小区碰到闻野,几次碰面后,他们也互相认识,加了联系方式。
他的的确确叫闻野。
叙苒也曾试探过他水立方,他完全没有印象。
她甚至还去过水立方,那里的确是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四面空旷皆是墙,前方大屏幕,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栋建筑背后所有者是AI,不对外开放,叙苒能进来,还是百般央求下的结果。
她观摩墙壁,那面她曾死死摸过的墙,直到现在,她也抠不出缝隙来。
一切就像当初她第一次来水立方一样,一无所知,看了之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除非它自主开放。
她深深回望一眼空荡荡的水立方,最后还是哒哒走了出来。
在她走后,水立方的另一侧门里,走出来了一位带帽的男人。身穿黑色风衣,显出颀长的身形,帽子低压,挡住眼睛,只露出鼻子和嘴巴。
他沉沉盯着叙苒离开的方向,没过多久也就走了。
时隔半月,叙苒在等待中,终于等到人上门,然后再次被带来了水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