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欢和庄泰一起被宣进了紫宸殿。
天子夏狸与几位颇有尊位的官员已将在殿内等候多时。
夏狸登基的早,虽有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却也才是不惑之年,正值风华。
殿头官小声附耳:“陛下,庄氏兄妹来了。”
许是烦忧,夏狸扶着额头,面露难色,听见秦欢进殿,驾坐姿势也正了正,立马道:“朕最近有些事脱不开身,未宣庄统领进宫。多日不见,庄统领怎么消瘦了不少?”
开口就是假意寒暄,秦欢也已经习惯,拜了拜夏狸,道:“多谢陛下关怀。炎夏多燥热,臣的胃口有些不佳,吃得少些也不妨事,过些时日再让厨房老师傅多做一些便是。”
夏狸嘿嘿一笑,转瞬又觉得不妥,赐了尚食局一位手艺不错的庖厨,让庖厨到统领府给秦欢调理调理身体。秦欢谢过,庄泰才开始上奏,回禀一些近些使臣的事宜。
大大小小,无非就是使臣多有夸赞京安的变化,一年胜似一年,以及今后两国之间的交往诸事。不过,有一件事,庄泰拿不定注意,奏请道:“回陛下,鹿陀天兴上个月瘟疫横行,已伤损上千军民。鹿陀太子奉命,一是按照惯例来京安供些鹿陀珍品,聊表诚意,促进两国互通;二是目今天兴瘟疫转盛,虽然封控多次,可依旧形势严峻,鹿陀太子李祁带了圣诏,伏望京安能派遣数名医师,前去相助。”
这事本来李祁早在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告知了庄泰,因他得了赏,有些站不住脚,燥心过盛,把事情忘了。今日庄泰想起,怕耽误了两国友好往来,才赶忙说了出来,当然,也十分怕妹妹秦欢怪罪。
夏狸闻言准奏,随即草诏,殿头官提醒,忽想起,苍牙军中不正好有一个比太医院更厉害的医师白岐吗?
秦欢当场拒绝:“恐伤了陛下的心,白先生是不会去的,望圣上再思琢他人。”
白岐这段时间一心都在周秀昌身上,昨天还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给周秀昌煎药,让他去,不是给了他一个机会给秦欢作对吗?
绝对不行。
秦欢一口回绝,几位官员汗颜,窃窃私语这女统领不知礼数,夏狸也略显尴尬,可也不能依次作一个惩戒的借口,只问庄泰:“庄爱卿,据说你要给庄统领相一门亲?”
庄泰瞧瞧秦欢不悦的样子,假笑道:“是,臣妹年岁也不小了,想给她选一门好人家。”
庄泰战战兢兢地回复,既怕夏狸,又怕秦欢,两头不知如何安抚。夏狸也是铁了心,刚才秦欢让他下不了台面,直接赏赐了两身婚服,只说是作为对秦欢的祝福。于是,他们回到庄府后不久,便看见有众多官家子弟在府外排队等着和秦欢相亲。
庄秦欢‘万分感谢’她这个好哥哥,谁也不准接待,只让他去应付那些人。两个时辰下来,他站的腰酸背痛,说的口干舌燥。
庄泰妥协,和秦欢说,虽然见不了那么多公子,可是有两人必须见。一个是李祁,另一个是中郎将沈客。
沈客与秦欢年岁相当,先父沈涛曾经救过夏狸的性命,曾经也想投在周秀昌手下,可是他耿直又心傲,看不惯周秀昌儒将似的样子,一拍屁股就走了。后来,见苍牙铁面骑在秦欢的手中威风凛凛,又想过来,被秦欢直接拒绝。阴差阳错,见了秦欢一面,心中便无其他人,只想娶秦欢为妻。
秦欢命林先叔隔了一道屏风,沈客有些恼怒,他认为秦欢这是侮辱他,刚一起身,林先叔拔剑吓唬,“沈公子,我家统领昨日偶感风寒,怕传染给人,这是为公子着想呢。”
沈客不屑武功不及他的林先叔,人家都说生病了,也不好霸道的绕过屏风做一番争论。传出去,他还要面子呢。
秦欢挥手,林先叔退下守在一边。
相亲开始。
沈客正要张口,秦欢道:“等等,沈郎将。”
她使眼色给丫鬟。
丫鬟端给沈客笔墨纸砚。
沈客不解道:“这什么意思?”
秦欢隔着屏风,笑了笑道:“沈郎将,圣上赏了我两身婚服,家兄对外说是相亲,其实不然,如若真寻得如意郎君,相亲即为成亲。我毕竟是个女儿家,双亲不在,一切都要听兄长的。你中意我,我甚是欢喜。可成亲不是在军营里,什么位高既是尊,在夫君面前哪敢以权势欺人。话说的早些,对你我都好。与我成亲,不似别家,规矩还是要立的。”
沈客脸色一沉,可又觉得来都了来了,不好什么都没问到就回去,他可是像营中的牙将都许了诺的,必定要拿下庄秦欢。这样一无所获回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他。
随后,沈客提笔,道:“什么规矩,你说了就是。”
秦欢赞道:“不愧是沈郎将,性格直爽。好,那就请郎将写以下几点,写完之后签上郎将名字,当作是日后的凭证。只要你依了,照实做到,且没有任何怨言。待我兄长挑选一个良辰吉日,你我即可成婚。不过嘛——”
沈客讶然:“不过什么?别支支吾吾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你说我写就是。”
秦欢故意叹气道:“郎将也知道,小女子是个习武的,不巧,打了几次胜仗,俘虏近千敌军,更是斩杀了不知多少祸国殃民的小人。我脾气不好,闻人三分坏。又因圣上的偏爱,日子过的肆意了些,连看不惯、看不顺眼的事情也总要帮上一帮,把我惹恼了,任人是谁,一剑结束了其性命。我手下众将士了解我的性情,没有不顺着我来的,今日知道我在此相亲也都表了意,他日若你弃我,或是做了些不三不四的勾当,也没按照规矩来。这,不仅让我活的不自在,也让他们有了怨恨。要是,哪天不小心有人替我出气,打伤了郎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呀。”
临了,秦欢又加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