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主亦然,若不是罗喉在场,他恨不得把她按到床上让天不孤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看过她之前奄奄一息的状态,他怎么也不可能相信她这么快恢复到正常。
这么算起来,三人中战意最沸腾的却是初昭,罗喉与太学主都是一副“我们打可以但是你动手就不行”的态度。
“回答吾之问题。”既然打不起来,罗喉又重新回到一开始的初衷。
初昭头疼地叹了口气,“我不认为那个答案有什么重要,你的坚持根本毫无意义。”
“你的沉默,就是重要所在。”
如果答案不重要,初昭为什么不肯解释,恰恰是她不肯说,才让罗喉相信,那是她如今一系列行为背后的关键。
“……”
初昭已经好久没有这种体验。
她能在行动上不漏痕迹,但罗喉看她直指本心,从她情绪从她思维上入手,推出的答案无比靠近真相。
说不过自己便无法说服罗喉,某些时候初昭甚至有种对方比自己更熟悉自己内在的错觉,那些灵魂中她都分辨不清的痕迹,他或许能给出答案。
初昭的哑然落在罗喉眼中就是心虚,没理也能说出三分理的伶牙利齿此刻一反常态的安静,任谁都不会认为那个答案不重要。
可他现在这个状态她能说吗,初昭抬头看向罗喉,隔着面具始终摸不清对方深浅,对方似乎也察觉她的注视,负手独待着她的回答,看上去特别好说话的样子。
……真要是那样真好了。
初昭自嘲一笑,散去积蓄的力量,“你的来意,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我接收到了。”为我而来,为我的安危而来,排除那些不可能的答案,那就是唯一的可能。
不是为了杀她,不是为了仇恨,云曦月身上可能还有值得他在意的消息,可舍弃过往的初昭,与他的牵连就只剩下她本身。
只是她自己。
初昭也好,云曦月也罢,在罗喉眼里,这个人就是最大的理由。
清楚这一点后,初昭心中没有丝毫安慰,拦在她面前的山峰依旧巍峨,差别只是换了一种方向。
“我猜她一定在你面前极为坦诚,才让你养成这种直来直去的习惯,明知道不肯轻言,却也不移自己的意志。说不清是你的固执,还是她的放任。”初昭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翻出来件东西,扬手一掷抛向罗喉。
罗喉从黑袍里伸出手抓住,太学主只觑见一抹绿色,便听到初昭继续了下去,“但我没她的好脾气。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自己去寻找答案。”
“我想这对你并不是问题。”
初昭说完后便再不开口,可诡异的是罗喉居然真的在原地考量起这个答复,而后一扬袖袍转身离开。
他竟真的这样退去,太学主颇为惊讶,挑眉看向初昭,“你给了他什么?”
初昭摊手,手中一簇竹叶郁郁翠然。
太学主拈起一枝,语气莫名,“哪来的?”云曦月以竹为信不是秘密,现在这东西来到了初昭手里,莫非她已经与天都之人有过接触?
心中设想着这件事可能的后果,太学主面上仍是一番不动声色。
“前几天路过亭苑竹林顺手摘的。”
初昭浑然不觉太学主心思,学海无涯到底是儒门之地,青竹这等风姿挺拔的君子之树并不罕有,反而因其气节而随处可见。
云曦月爱竹,初昭亦然,随身携带几支并不让人意外。
太学主松了口气,又言道:“这东西如何说动罗喉。”
“打动罗喉的不是竹叶,而是它背后代表的意义。”初昭眨眨眼,意外地生出些狡黠,“我只是祸水东引而已。”
“……云曦月?”
这世上或许有很多人会以竹叶为记,可罗喉身为她的义父怎么会不明白云曦月的喜好,初昭拿出竹叶,所指示的对象只有云曦月一人。
她在暗示罗喉去找“云曦月”。
初昭就是云曦月,这个当然不是让罗喉再去纠缠她,而是让罗喉自己去查找答案。
撬不开初昭的口是客观现实,如初昭所言,罗喉在云曦月身上的确没发过愁,他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云曦月都会提前给他放到眼前,于是真碰上初昭死活不肯多言,灯下黑的罗喉除了揪着她问一时半会也没法,而对并没有点亮审问这一技能的罗喉来说,他实在没法在缺少信息的情况下推测出真实情况。
另一种角度其实也说明了,罗喉对云曦月的确是无比信任,信任到除却她之外根本懒得去找旁人询问。
于是在某人身上碰壁的情况下,罗喉不得不考虑捡起自己丢掉许久的动手能力,试图从江湖纷纷扰扰的传闻中扒拉出初昭异常行为背后的渊源。
这对罗喉与初昭来说,都是各退一步的结果。
“可你只是在拖延时间。”太学主指出问题所在,“罗喉不肯收手,他早晚会自己得到答案。”到时候初昭会这么容易再劝动罗喉吗,太学主不懂他们俩打什么哑谜,可他明确知晓那位武君做下的决定必然会践行到底。
“关于这件事……”初昭微吟后道,“听说江南桃花三月便会绽放。”
“……你想去看?”
便是太学主也一时没跟上初昭这跳跃性思维,卡顿了半响只能扯了个问题。
这自然不是初昭的想法,“我是说,到那时候,与我们又有何关系。”
等罗喉把真相挖出来她估计早就跟太学主同归于尽,之后的事情,哪管洪水滔天,她本就没那么多未来可供思考。
隐藏在话语背后的含义被太学主轻而易举的捕捉,眼前言笑晏晏的女子比他对未来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