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最后见你一面,已经足够。”
随着力量耗尽的消耗,点风缺再也没有力气维持姿势,即将倒在地上之时,一股力量将他拉起,他清楚见到初昭眼底的怒火,被他动作惊醒而生长,而她抓着了他的胳膊,声音失去冷静,“点风缺!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后悔就后悔,想杀就杀想救就救,你把我当什么,怜悯?同情?我不需要,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善意,无论是罗喉还是这份力量,我都不需要啊!”
真是熟悉的回答,意料之中的答案,点风缺仰头大笑,却是到这一刻再无挂碍,“是啊,你不需要。你不需要补偿、你不需要怜悯、你更不需要庇护!是我自以为是、是我多管闲事、是我自作多情,可是初昭啊,死神从来不讲道理,死神何曾考虑他人的心情。”
他反手抓住初昭的胳膊,狰狞的表情终于有了死神该有的残忍,“这是报复,这是仇恨,怀抱着最憎恶之人的力量活下去,这是我对你背叛的惩罚啊哈哈哈……”
笑声同样苍凉,心情却截然不同。
“点风缺!”
那笑声让初昭眼前发晕,她清晰感受着体内两股力量的厮杀争斗,导向的却是一场明朗的未来。
再敏锐的洞察亦无法辨明此刻的状况,明明是敌人,是杀身之仇,却为何到了这一刻,又将最后的力量毫不吝啬给予,用自己的死亡,铺就她的生路。
“活下去,初昭。”点风缺眼前闪过云曦月一刀之锐,“我见到了云曦月,见到了她手中斩天灭地的一击,那时候我就有一丝后悔。罗喉可以将你庇护,但那不是你,在见到你出现我眼前的时候,醍醐灌顶般了然,你不是被人护在羽翼下的孤鸿,你本就是展翅高飞的鹤鸟。”
在初昭出现战场将他救走之前,点风缺从来没想过将死神之力渡给她,可在云曦月惊鸿一影后,这种冲动疯一般地在他脑海中生长。
他错了,一直以来就错了。
云曦月不是夜空中皎然映照太阳的明月,她是太阳,是照临四方的光明,她需要的不是保护,是堂堂正正独立自由地活在人世间。
何为初昭,日月昭昭,光明显亮,初心不改,此心不转。
天空不知道何时飘来了雨丝,湿淋淋打在身上,糊了一脸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点风缺轻笑一声,凶狠的面容上竟也有了几分慈祥。
“其实,我很感激你点醒了我,与其浑噩癫狂偷生,不如清醒从容而去。儒者修身养德,求仁得仁,又何怨乎?哪怕这句仁德,于我说来,着实讽刺。”
“活下去,初昭。我不值得你赔上性命,遨游四海的长风,本就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我以死神之力为你封锁邪天御武的渗透,以儒门的功体为你修补剩余的功体。你若是想,可以凭借这份力量纵横天下;你若是厌恶,也有足够时间去寻找新的替代,重新修来一身圆满。世间千万条路你都可以去尝试,唯独地狱不该是你的归宿。”
是我困住高飞的云鹤,是我害你不得安宁,便由我于此地狱之中,为你打开通往人间的大门。
赠与这荒唐后半生中,仅存的曦光。
迈向终点的一刻,点风缺的神色无比满足,眼中倒映的微光彻底刺痛了另一位当事人。初昭只觉四肢百骸说不出的疼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脑中意识摇摇欲坠之前,她颤抖着手拔出武器,任心脏里的鲜血喷涌而出,将半边身子都染的赤红,溅入眼中晕开一轮赤月,好似一场轮回的重现。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流转的刀锋无视了体内沸腾的力量,在本该止息静养的时刻,初昭不顾一切地将他们调动,耀目的刀光在她眼前绽放,摧毁了失去呼吸的躯体,只留尘烟茫茫无言讲述,此处曾经发生的故事。
初昭终于松了口气,自身再无留恋,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