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中,一轮明月,女皇居处灯火通明,却是一片静谧。
寝殿内,立着一个画框,当中绷着一方素色锦帕,女皇站在画框前面,正在描画一只美丽的朱雀,只是,却没有画出它的眼睛。
李掌宫静静走了进来,“陛下。”
女皇微微一笑,“掌宫,你看本君这朱雀,如何?”
李掌宫笑,“陛下妙笔,栩栩如生,罕有人能够匹及。”
女皇很是满意,“如若本君没有做天册帝王,那这世间,说不定会多出一位画中圣手呢。”
李掌宫笑,“世间可以少一位画中圣手,我们天册可不能没有陛下您啊。”
女皇自负一笑,“庙堂,江湖,人心,这九州之上,纷争永无休止,就算是我这般步步为营,如今也不过勉强应付。这天下,恐怕又要有一番动荡啊。”
李掌宫附和两声,面色难看。
女皇注意到,看向她,“可是有事?”
李掌宫顿了顿,“圣女要求见您。”
女皇不悦,转身继续作画,“马上就是册封仪式,不宜多生事端,不见。”
李掌宫为难,“可她说您若不见,她就要悔婚,宁死不嫁。此刻,已经在殿外,候着呢。”
女皇恼火,“胆大妄为,婚约一事,已成定数,岂能任她儿戏,简直与昭禾一样,也是个不知轻重的丫头。”
李掌宫:“老臣见她十分坚决,陛下,还是见一见吧。”
女皇恼火,把画笔一扔,转身走到椅子上坐下,“让她进来。”
下一个画面,沁儿已经站在寝殿内,行大礼。
女皇威严怒视沁儿,“你要悔婚?”
沁儿摇头。
女皇不解,“那你是何意?”
沁儿非常紧张,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鼓起勇气道,“婚约关系着多方生死存亡,沁儿不会反悔。但沁儿想以此婚约,与陛下做个交易。”
女皇嗤笑,“你,要跟我做交易?荒唐。自我登基以来,还从未有人敢对我如此不敬。最近这是谁给你们的勇气,一个个接二连三地来挑衅于我。连你这么个小丫头,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自量力。给我把她拖出去!”
两个宫女上前,沁儿突然咕咚跪在地上,目光坚定地看向女皇,女皇一时吃惊,宫女也不知所措,只好停下。
沁儿小手用力攥紧裙摆,鼓起勇气,“沁儿自知卑微,没资格与陛下谈条件。但沁儿毕竟还有些许利用价值。现在沁儿代表长林门与叔鲜联姻,陛下一定有所忧虑。沁儿承诺,此番去叔鲜国,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天册的事,也会竭尽全力避免叔鲜国与天册国有所冲突。今后,沁儿在叔鲜国中,一切事宜,都遵从女皇陛下的旨意。”
女皇看着沁儿,感到很是诧异,“可是洛晏让你这么说的?”
沁儿摇头,“与哥哥无关,是沁儿自己的主意。”
女皇挑眉一笑,“你自己的主意?我倒是想听听,你要与本君做什么交易?”
沁儿五体投地拜向女皇,“求陛下饶恕二毛!”
女皇蹙眉,“二毛?”
李掌宫上前轻声道,“就是陛下要处死的那个小厮。”
女皇愕然,“他?他到底是谁,值得你以悔婚为筹码,还下跪求情?”
沁儿哽咽,“他只是一个小厮,但他却是我在这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朋友。他是因为我才被卷入到这些麻烦当中,一切错都在我,我不能这样连累他,害他性命。对陛下来说,杀死他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不值一提,既然如此,就请陛下放过这只蚂蚁吧。”
女皇嗤笑,“如果我不答应呢?”
沁儿目光坚定,“沁儿虽然年幼无知,不谙世事,但却也从小被名师教导,懂得道理,也懂得天下大势。”
女皇眉头挑起,玩味地看着她。
沁儿:“陛下是明君,仁君,并非一个残暴之人。更何况,杀一个小厮事小,借助我控制仙林他国事大。”沁儿勇敢地抬头看向女皇凛冽的目光,“陛下,绝不会因小失大。”
女皇突然对沁儿刮目相看,“本以为你也不过就是个无知的小丫头,想不到竟颇为聪慧勇敢,是个心思机敏的孩子,我真是小瞧你了。”
沁儿:“陛下过誉,沁儿知道,沁儿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只是如今这颗棋子,心中突然有了想要去守护的东西。”
女皇:“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如果洛晏知道,他会如何?如果麦伦知道,他又会如何?”
沁儿:“沁儿知道,此事一定会触怒哥哥和叔鲜王子,也一定会触怒女皇陛下,任何处罚,沁儿甘愿受之。二毛他与沁儿非亲非故,只是出于心中良善,多次奋不顾身保护沁儿,现在,因为我而犯下死罪,我绝不能弃他不顾。沁儿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护他周全。”
女皇被沁儿震撼,感叹道,“此等赤诚,在尔等身份的人身上出现,也许并非什么好事。那我问你,到叔鲜国之后,若我需要你牺牲自己呢?”
沁儿目光坦然毫无惧色,“沁儿定不推脱。”
女皇眸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叹了口气,“可惜啊,若非你命当如此,你该是多么可爱幸福的一个孩子。”女皇神色严沉道,“不过,你要牢记,如果你去了叔鲜国,却毫无用处,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沁儿欣喜道,“陛下这是答应沁儿了么?”
女皇看着她,却没有回答。
这时,有宫女在宫殿外禀报,“禀告陛下,天师在大殿求见。”
女皇闻言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