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倒好,感慨了一大堆。” “教书教多了,见过形形色色的学生,我确实受过很多冲击。也有很好的学生,不过,一个学期遇见那么一两个不太好的学生,心情就会很不好。”谢庆云悄悄问道:“二嫂,你和二哥为这个家付出太多,可我妈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会不会委屈?” “委屈嘛……那倒不至于。就是替你二哥难过,因为……”谢庆云也压低了嗓音:“咱妈的确最喜欢大哥,不是吗?你大哥在的时候,家里都轮不到你二哥说话。” “那可不!”谢庆云惆怅地说道:“谁让大哥那么完美呢?我也很喜欢我大哥啊!——虽然二哥也很好!” 因为母亲生病了,谢庆云就在老家照顾母亲。她每天都要通过手机处理不同的事情,不是领导找她,就是学生找她。有的学生对期末考试成绩存疑,有的怀疑评选奖学金有猫腻,甚至在电话里面威胁谢庆云,要到校领导那里去告她。 谢庆云堂堂正正,不怕恐吓和威胁,也不可能因为这些去改成绩,但她依然气得吃不下饭。哥嫂劝她的时候,她就抚摸自己的胃,说道:“我四十多了,也该去做个胃镜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学生气得,我总觉得胃不舒服,吃东西就难受。” 谢庆收便说道:“那得赶紧做,我认识一个医生,我跟他联系。你一定要做无痛的,睡一觉就做完了,要不太遭罪了。” 谢庆云草草答应了一声。妈妈的身体还没有好起来,她不想跑医院。 谢庆收的忙碌告一段落,谢冲的休假也快结束了,他们都打算好好陪陪家人。谢庆收的朋友开了一个温泉度假村,他想带着全家人一起泡温泉。 谢颖很开心,并且充满了期待。但是她一看到奶奶,便忧心忡忡地说道:“二叔,奶奶太虚弱了,能泡温泉吗?” “你奶奶不泡,但是那里景色特别好,我打算弄个轮椅,带着你奶奶过去转转。在山清水秀的地方,说不定你奶奶的心情会好起来。心情好了,病就好了。” 谢颖举双手赞成,并吹捧了二叔一番:“二叔,你越来越有成熟商人的样子了。不光出手阔绰,人脉也广。不管是求医,还是吃喝玩乐,只要打几个电话,就全都解决了!” “哟,小颖这么夸我,那我可得更卖力才行。” 泡温泉那天,谢庆收又从公司找了一个年轻小伙当司机,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全去了,就连李成德都带着儿子从港城赶来,参加这次家庭“团建”了。 谢庆收说自己来过两次,没什么新鲜的,他给家人买了很多小吃,就推着轮椅,带着母亲在度假村里溜达。 合欢树正在开花,远远望去,粉白相间的花朵像是一片片带着香气的云霞,在晚风里轻轻浮动。 “在我娘家,门口也有一棵合欢树。” 冯玉珍冷不丁地开口,把谢庆收给吓了一跳。 “妈,你还记得我姥姥门口的那棵合欢树?” “记得!我还记得你经常爬来爬去,像个猴子一样。我怕你摔着,让你不要爬树。可你为了躲我,顺着树梢往平房上爬。结果,树枝断了,你挂在空中,我吓得腿都软了。” 谢庆收嘿嘿笑道:“妈,这些事你还记得呢?” “你哥和你妹小时候做了什么,我都记不大清了,可你做过什么,那我记得太清楚了。你去水库洗澡,一块去的小孩被淹死了,跟你一样穿着红裤衩,吓得我当场就晕过去了;你跟一群小孩招惹一条大黑狗,被那条狗追着跑了好几条街。其他小孩还在跑,你爬到一个大娘家的围墙上……” 谢庆收有些赧然,但是心情很愉快:“老妈,你的脑子挺好使的嘛!” “我印象最深的,是搬到县城里那一年,那年你十岁。来城发了大水,富川桥都被淹了。我们都在往外舀家里的水,你和一群小孩跑得不见了。邻居告诉我,说你们在富川桥上……我和你爸紧赶慢赶,生怕你被洪水给卷走。一看到你好好的,我又急又气,打了你两巴掌……后来我才知道,你是担心你爸上不了班,你要和你的朋友们在桥面上铺一层石头,好让你爸踩着石头过河……” 母亲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思维很清晰,口齿也没问题,但这些却让谢庆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冯玉珍的声音哽咽了:“老二,你虽然顽皮捣蛋,但你一直都想着家人。在整个谢家,都没有你这样为家人着想的了。” 谢庆收红着眼眶,装作很酷:“多少年的事了,提它们干嘛?” “老二,你小时候不好好学习,天天混日子,那么多人瞧不起咱们家,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大哥和你妹妹身上。你去了广州,离家远远的,我很想让你留下来,但是又开不了这个口。老二,我是很疼你的,但是我最对不起的也是你。我打你打得最多,经常吼你……” “行啦,老妈。”谢庆收不想被煽情:“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如果没有你,我们一家不知道在哪儿流浪呢!” “老二,你蹲下来……” 谢庆收不明所以,很听话地蹲了下来。他个子很高,即便蹲着,也跟轮椅上的妈妈差不多高。 冯玉珍抱住了他,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谢庆收像触电一样。 那些遥远的、婴儿时期的温暖回忆,刹那间涌上心头。 只有在婴儿时期,妈妈才如此温柔地对待过他;待他会走会跑了之后,妈妈对他的爱,就只剩下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