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蝉见我喜欢听这些事,便继续讲道:“而且还是一个很古怪的人呢,我们那时候天权院的神祇官叫秀晖,反应经常慢人半拍,还是眯着眼睛的。总是盯着某一处傻笑,这时候阿呈也会跟她一起傻笑,两个人对着笑半天,等沉光裕开始爆粗口了,他俩才结束。”
神往蝉大人给我讲了很多我不知道的爸爸的故事,还说他以前是一个很放荡不羁的人,遇到我妈妈之前,经常翘着腿躺在瑶光院的房顶上,一躺就是一整天,也不去接任务。
这和我印象里的爸爸十分不一样,那时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除了荣小姐,还有神往蝉大人这样比她更加了解爸爸的人,一瞬间,神往蝉在我眼里就像姐姐那样亲密。
“啊,对了对了,你想不想知道我的执念呢?”神往蝉大人忽然转移话题,说回方才义问的那个问题。
“诶?可是,您不是不希望……”
“那是他们,你是你,对于我来说,你无所谓。”
“那么……”我深吸一口气,“请告诉我,我也,很在意。”
“我啊,”微风吹得树叶沙沙地响,一只蝴蝶飞过,神往蝉笑着放轻了声音:“我想活下去。”
她撑着脑袋,短发被风吹起,露出了没有被眼罩挡住的左眼,我看见她的眼睛是白色的,但却那样清澈透明。
两个人沉默了一下,她忽然捂着脸撒起娇来:“哎呀讨厌!你会笑话我的吧,哼,你就笑话吧,当初阿呈也笑话过我呢。”
我愣了一下,没笑出来:“诶,为什么要笑……”
“哼,还算是个明白事的孩子。”
我看着气氛差不多了,便抛出了方才我一直纠结着的问题,问神往蝉大人有没有让时间流动的办法,哪怕只有一会儿也可以,这样的话,说不定能复活爸爸妈妈,但她却摇了摇头,没说话。没有得到答案的我不甘心,继续问道:“那,您知道我爸爸是怎么过世的吗?”
微风停止,她的表情忽然严肃下来:“管理好自己的执念,南止,不要让它们蒙蔽了你的眼睛。还记得阿呈曾经是如何和你说的吗?他希望的不是这样的。”
「妖怪也是有爱恨情仇的,知道吗,小南?所以啊,如果以后你也要成为阴阳师的话,那就去体会人类与妖怪的羁绊吧,可不要为相反的事而奔波。当然,如果不想当阴阳师,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
仿佛是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一般,我失落地低下头。的确,自从遇到云目槿开始,不,似乎比那还要靠前一段时间开始,我就有些走了偏路,一心只顾寻找爸爸去世的真相,而忽略了我为何要当阴阳师。
我终于想起来了,爸爸想要我理解的是「人与妖怪的羁绊」,而不是「如何为他报仇」。
最后,我算是没了办法,只能妥协:“……神往蝉大人是如何理解彼界者的?”
对方恢复了原先的表情,反问道:“哎呀,你是怎么理解的?”
我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满是掩盖不住的沮丧:“我想,「彼界者」,或许只是一个我为糟糕的自己找的一个得以开脱的借口。”
无法完成某种心愿,无法守护某些人,无法达到一些目的,无法得到一些东西,无法回到一些地方。当人们有迫切想要实现的愿望时,执念便会油然而生。但有一点我知道,那往往都是无罪的,大部分情况下。而这些人,一定都是向往幸福的。
这些我不敢跟义说,怕会给他添不必要的麻烦,但对于神往蝉这样犹如长姐一般的人,我就会不自觉地说出口。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神往蝉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也太有意思了,简直跟阿呈一模一样,都是同样的认真又容易上当受骗的傻孩子啊,哈哈哈哈……”笑了一会儿,她不笑了:“好啦,你都没有笑话我,我也不笑你了。你呀,不愧是阿呈的女儿,不光长得像,就连这性格都一模一样。”
顿了顿,她又道:“你可,不要长大,要一直做一个敢说出这样的话的小孩子。”
“碰”的一声,我身后的墙壁忽然破碎,义从屋内摔出来,砸到我头上,我与他一同趴在地上,蝴蝶四散开来,我赶紧站起来:“你搞什么啊,和源少中将打架也不至于这样吧!”
义二话不说,一把扑过来,将我和神往蝉扑倒在地上,抹干净嘴角的血,骂道:“谁和那家伙打架了,不过南止,你快带着神往蝉大人躲起来,源少中将那家伙的……”
话没说完,我便听见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只见义砸出的那个洞,走出来一个长相奇特的女子,脸上闪着奇怪的电光,看不清脸,腰部后仰,用着极其诡异的姿势抽搐着往这边走。
“那家伙就是夕译里,源少中将的彼界者。”义说着,掏出弓,还没等他拉弓,源少中将便一把将长/枪插进夕译里的腹部,但是她却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将头转半圈去看他,给他吓得一哆嗦。
我拉住义的肩:“义,保护神往蝉大人。”便抽出吉村清六道,脚下一蹬跳上去,一刀砍下了夕译里一条胳膊。
夕译里行动没有云目槿敏捷,甚至比一般妖怪都要迟钝,所以打起来并不吃力。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的一条胳膊被砍掉,断裂处便迅速长好第二条,再生速度比奈梨子还要快。况且,她的力气,真的好大!
源少中将被她一拳重新打进室内,我心下一急,便跟着进了去帮忙。义想要追上去,却被神往蝉拦住:“慢着,我啊,想看看她会如何应对。”
义心急如焚,箭都搭在弓上了,随时准备进去与夕译里决一死战:“可是,那家伙的力气太大了,南止会受伤的啊!”
“哼,你们这些小孩子的友情简直让人嫉妒。”神往蝉噘着嘴撇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