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他苦笑了两下:“哎呀,那家伙就是这样嘛,南止你可真是个烂好人,什么来路不明的人都帮助。然后呢?”
我叹了口气:“然后我打算今天去贺茂神社登门道歉,毕竟鸦羌丸是我的式神。对了铃真也君,你先前和我说过,你的面具,是可以压制怨气的对吧?好像是阴界,叫什么什么坊的神明大人……”
铃真也指向自己的面具:“啊,你说的是这个吧。是悟希坊大人制作的,的确可以压制住怨气。南止想给鸦羌丸也求一个吗?”
我点点头。
“是嘛,我想,鸦羌丸知道你对他这么上心,一定会很高兴吧。”
是那样吗?我不知道。
——
“对不起啊义!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贺茂神社里,我站在义房间前,弯下腰,义被我这一套吓了一跳,从缘侧上跳下来拉我:“我的天哪,南止你这是干啥啊,鸦羌丸干的,又不是你干的,咱俩这么好的朋友,你跟我整这一套,快起来——”
“你就让我走个形式吧,让义你伤成这样我也有责任,真的对不起。”我抬头看着义,最后他被我打败了:“啊,你还真是认真,对一些别人没注意的事情钻牛角尖,赶紧给小爷滚起来,和我去东秋寺看忍冬尼姑去啦。今天可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我要和忍冬尼姑告白了!”
他咋咋呼呼地把我扶起来,然后回屋去拿他的情诗。我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他。
神往蝉大人曾经说过,爸爸总是对语言很认真。那么我这样算不算也是有一点认真呢?人可真是奇怪啊,有时候不就是这样吗?别人总觉得没关系,甚至忘记了的事情,你却一直都过意不去。虽然错确实在我。
东秋寺里,义拿着那封情书不敢去找忍冬尼姑,我和旅阳君本来准备在一旁看戏,但见他扭扭捏捏的样子,实在不像个大男人。忍冬尼姑正坐在远处喂兔子,模样甚是可爱。
旅阳君与我都看不下去了,她便故意大声说道:“哎呦,义大人真的是样貌又漂亮,对待感情又专一呢。这么好的男人上哪找去,可惜人家已经心有所属啦。”
我一听,连忙阴阳怪气地答道:“是啊是啊,有上进心还温柔体贴,哎,真可惜啊!”
忍冬尼姑听了我们这言论,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义躲在一旁给我俩打手势,意思是“真棒”,便拿着情书走向忍冬尼姑。
那两个人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但是我看见义弯下腰,将情书递了过去。忍冬尼姑捂着嘴后退了几步,收下情书便也鞠了一躬,着急忙慌地逃走了。
义回来后看着我,那双雪青色的眼睛忽然迷茫起来:“南止,忍冬尼姑她,是不是生气了?”
我怎么能知道,但是看着忍冬尼姑逃走的样子,义会不会说什么了。
我与义分道扬镳,旅阳君则跟着他回去了。我找到忍冬尼姑,她正拿着那封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个,忍冬尼姑?”我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忍冬尼姑急忙擦擦眼泪,看着我,牵起嘴角:“啊,是南止大人啊。”温柔得全无在平葵府时的气场。
“真是抱歉,义说话可能有点冲,但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欢您的,至少请您不要厌恶他……”
忍冬尼姑却摇摇头:“不,不是这样,只是,像我这样的不洁之身,怎敢妄图靠近义大人……”
“诶?”我愣住了。
这些,我怎么,没听过啊。明明每个词都知道什么意思,但是连成一句话,我忽然就听不懂了。
后来听忍冬尼姑说,这些她在平葵府单独和义交谈时,就已经对他说过了,但是义权当没听过,还是固执地向忍冬尼姑表达心意。我坐在忍冬尼姑身边,内心一团乱麻。
“我本以为他会就这样唾弃我……”忍冬尼姑低下头,轻轻哈出一口气。我看见不远处的雪地上,熟睡的那只雪兔子,想起去年时,义大冷天抱着个雪兔子去找忍冬尼姑的场景了。
雪兔子,雪兔子。
明明是不久前的发生事情,但现在回想起来,已经是“去年”的事了啊。
我抱住忍冬尼姑,她则依偎在我怀中哭泣。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曾经的平葵府,都经历了什么?彼界者、神祇官、秀姬一支、忍冬尼姑。
原来忍冬尼姑说的“得罪”,是那样子啊。听她说她得罪的那个人是平葵府的源少太政官大人,也就是源少中将的哥哥,那可是比神祇官官职还大的人啊。或许这也是她出家的缘故吧,经历了这种事还能保持那样的样子回到平葵府帮助我们,我不由得佩服她的心态。
我想起,曾经,也是在东秋寺,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天,也是这样的缘侧,我和天秋住持在一起的事情。
——太过分了……
——谁呢?
——那个公子,还有对前辈恶言恶语的人,都太过分了。
——但是,都过去了啊……她虽嘴上这么说着,可心中还是一直在意的吧。
「无论何时,只要你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就放心大胆地去做,莫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勇敢地追逐,能更加被自己接受的自己。」
是这样吗?道理人人都懂,但是真到实践时,却都退缩了。
从东秋寺回茶屋后,我找到鸦羌丸。他正乖巧地坐在屋子里,两只手搭在大腿上,面前还放着一本书,静静地等着我回来。以及,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我没有想到的人。
金发栗眸,一个面具歪在一旁,是北桥前辈。
“前辈?您怎么来了?”
“呀,小南回来啦。”前辈笑着摆了摆手,“来看看小南,还有小南的家人们。真是个温馨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