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还没来吗?”
城镇里,政跳上房顶,找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荣。
“不要着急啦,他到了关键时候很靠谱的——哦呀,佐康先生。”
荣微笑着向对面房顶上的佐康德助打招呼,但对方只是礼貌地回应了一下,并没有多说话,看上去似乎相当不情愿来这里。
不知从何处响起一下击鼓声,我心下一惊,紧接着四面八方皆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乐声,尺八、琵琶、筝,夹杂着男人女人的哭泣声与怨恨声,孩童的欢笑不合时宜地萦绕在周围。
街上幽幽的鬼火一个接着一个地燃起,宛若灯一般向道路尽头延伸而去,似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妖怪照明。
我早已和誓太郎两个人一起躲在小巷里,这样即使是两人并排行走也十分困难的狭长空间里,被染成紫色的月光无法照进来,只能借着外面鬼火的光来勉强看清眼前的景象。
我躲在墙后,偷偷探出一个头去观察外面的形势,分明已经入夏,但街上却刮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风,十来步开外的一棵大树下,聚集着数只叼着灯的狐狸,半空中飘着的鬼火与紫色的月光将它们染成了一种难以言表的颜色。
随着时间的流逝,墙壁上、地面上,涌现出一只又一只黑影,它们扭动着身躯缓缓钻出来,幻化成各种各样模样令人作呕的妖怪。
看来要来了。
手下意识伸向腰间的刀柄,也摆出迎敌的架势来。
等到离我最近的一只妖怪缓缓冒出头来时,我便一刀砍上去,将它劈成两半,随着那只妖怪慢慢消失,其他妖怪也注意到了我,嘶吼着朝我扑来。
来的正好,拿它们试试新招。
“「黎明·霞光浮桥」!”
我一个转身,吉村清六道带起一片宛若夕阳一般的金光,夕光破碎,碎成色彩斑斓的彩霞,无比耀眼,短暂地照亮了这条街道,被灼伤的妖怪都随之一起消散。
“哇,好漂亮,像晚霞一样。”我欣喜地回味刚才漂亮的光,这可是我这一阵子不断战斗、练习的成果,至少我自己还是很满意的,虽然有一点自卖自夸的意味。
好嘞,那么接下来——
“誓太郎!一起上吧!”
——
几个资历尚浅的阴阳师被一群实力足以碾压他们的妖怪逼到了绝路,正在他们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面前的妖怪忽然着起火来,哀嚎着化为灰烬。其中一人抬起头来,看见房顶上站着一名容貌昳丽的红衣黑发少女,正向他们微笑招手。
“是瑶光院的贺茂大人……”
其中一个阴阳师惊叹道,那也许是她第一次见到神祇官。
“说清楚点,贺茂大人可有三个呢。”她身边的少年抱怨。
“就是贺茂荣大人啦,贺茂家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子吗?”
“喂,别说了!”最开始说话的女孩打断了他们,“有更多妖怪来了……”
远处涌来更多奇形怪状的妖怪,譬如浑身长满眼睛的、长着长脖子的、像一滩烂泥在地上蠕动的,它们像是参加庆典一般,复刻了白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
荣轻笑一声,脚下一点,踏着月光倒悬在天空之上,身影因背对着巨大的月亮而模糊不清。紫色的月光被她用妖力聚集,凝结而成弓上的箭矢,对准即将要来的妖群在紧绷的弦被松开的那一刻,一只宛若朱雀一般的火鸟脱弦,向妖群飞去,火焰照亮了它飞过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似是要将空气一起燃烧的气势,吞没了视线所及的一切妖怪。
“啊啊啊啊啊……”
这样的场景震惊得几个少年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这还不是贺茂大人的全部实力,她看起来好轻松的样子……”一个瑶光院的少年磕磕巴巴地解释,极力尝试表达瑶光院神祇官大人的厉害之处。
“喂,荣,看见你哥了吗!”
曜久和政两个人踏着房顶跳过来,看见刚刚从天空上像鸟羽一般落下来的荣,早已见怪不怪,比起“贺茂荣的美丽身影”,他们还是更关心“贺茂荣的哥哥什么时候来”。
荣认真地思索一下,然后笑着摊手:“没有哦。”
“指望你正经真是我的过错。”曜久咬牙切齿地捂住额头。
“不过小曜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山上的结界已经布完了吗?好厉害呢。”
“哼,别拍马屁了,还有,不许叫我小曜!”曜久蹲下身去,用手撑着头,“这一晚上过去,感觉全平安京的妖怪都要被杀干净了。”
“不会,只要还有人类存在,妖怪就不会消失。”政踢了一脚一旁的小石子,石子从房顶滚落到地上。
“烦死了,真想早点退休,回菊家去当恒舞酣歌的纨绔少爷啊,我儿子还等我回家呢。”
“咦?小曜是怎么把「纨绔少爷」和「好爸爸」结合到一起的?”荣撩了一下头发,打趣道。
政拍拍曜久的脑袋:“哈,他一见到你那个可爱的学生就连话都不会说了,让他陪我去个花街都不好意思,还指望他恒舞酣歌?”
“哎呀,小曜不会喜欢我家小南……”
“滚啊!谁说的!”
“嘘,都别吵了。”
政忽然打断了他们,尽管脸上的笑容尚未敛去,但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他顺手将即将被风刮掉的兜帽拉了一下,静静眺望着远方越来越近的光。
紫色的月亮之下,是无数不可名状的妖怪,敲击太鼓、吹奏尺八、弹奏筝的站在轮子长着人脸的车子上,在最前面开路,其余小妖提灯唱跳着紧随其后,后面一群细长脖子的妖怪架着一台巨大的轿子缓缓而行,后面则跟着三台规模稍有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