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婉儿抢了先。
“李敬业集中兵力从西门突围,好像事先知道西门是战阵的命门一般,实在有些蹊跷,好在我们临时改变阵法,加强了西门的防守,恰好与意欲从西门突围的李敬业遭遇,故轻而易举便拿下了扬州城!”
婉儿话里有话,听得韦香儿心里发毛,脸色也有些不大自然,于是垂眸遮掩道:“无论如何,朝廷胜了便是件大喜事!”
婉儿悄然沉下脸,盯着韦香儿细细打量半晌,直盯得她脊背发凉,双手局促得无处安放,才突然一拍桌子,斥道:“香儿,你且说实话,作战计划是不是你有意泄露给了李敬业?”
韦香儿惊得一个机灵,连声否认道:“不是!休要胡说!我怎么可能协助叛军!”
婉儿冷笑,“武三思已经起了疑心,你若不说实话,我没办法帮你!”
武三思不是傻瓜,李敬业上来便狠命从西门突围,若是依着原来的计划,说不定便让他得逞逃脱,偏巧婉儿未卜先知,临战前苦劝他改了阵法,这里边的内情,他多少也能猜出一二来!
韦香儿情知事情已然败露,反倒放松下来,将眉眼一横,冷道:“是!计划是我泄露的,那又如何?上官大人难道不念往日恩情,执意要揭发我,将我交出去不成?”
这一句冷冰冰的上官大人,着实刺耳,婉儿沉默半晌,方道:“想不到你恨我!”
韦香儿咬紧牙,将手中的杯盏啪一声拍在几案上,怒道:“是的,我恨你,所有好的东西你都有,而我一无所有!”
杯盏碾碎的声音重重跌落在婉儿的心头,她沉默良久,忽而勾唇轻笑几声,挑眉自嘲道:“你指的是什么?”
亲人?爱人?朋友?她已经失去,或者正在失去。
韦香儿冷冷看着她,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道:“最起码你拥有武三思对你的爱!”
婉儿一愣,继而轻轻摇头,淡淡道:“他对我是不是爱姑且不论,我对他却只有同僚之谊!”
韦香儿冷哼,“既然不喜欢,何必还要去招惹他?!”
招惹?婉儿仔细回忆一番,却想不出究竟何时曾招惹过武三思,这个锅,背的着实有些冤枉!
“且不说我并没有招惹他,就算我真的招惹了他,那也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与你无碍,你着实不该为这个恨我!”
婉儿的话无意击中了韦香儿心中的软肋,是的,她算什么呢?武三思从始至终对她只有疏离,甚至连正眼都不曾瞧过她一回,就连一个为他吃醋的理由,她都不曾拥有过!
她突然可怜起自己,于是更恨婉儿,她直起腰,怒视婉儿,简直就要吼起来,“我就是恨你,凭什么他能爱你,却对我不屑一顾?”
婉儿难以置信,“所以你就要设计置他于死地?”
韦香儿咬紧牙,冲动之下已有些不管不顾,“是的,得不到的东西,我就要毁灭!”
婉儿摇头,一霎时觉得眼前的女子陌生极了,“你太傻了!”
韦香儿端端正正坐着,冷冷瞥她一眼,勾唇道:“是的,我就是傻!傻到将你当做好姐妹,傻到以为你会一心为我着想!可你为我做过什么?你只知道让我远离武三思,却从不在乎我的情感!”
婉儿皱起眉,默默等她说完,叹道:“战时通敌你可知是什么罪?”
“诛九族的大罪!”韦香儿冷笑,脸上没有丁点惧意,反在嘴角勾起一丝嘲弄,道:“我韦香儿孤身一人,无亲无故,死便死了!可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婉儿知她执念已深,已经走得太远,劝说不得,于是叹一口气,起身道:“香儿,我会帮你遮掩过去,但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我劝你好自为之,切莫作茧自缚!”
韦香儿看着她转身走远,哼道:“好,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不相干!”
婉儿足下一顿,摇摇头,复提足毅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