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衣扔到一边，回头问：“怎么这么问，你看见什么了？”
方嘉凌靠在门边胡乱扣着门上的花纹，“没有啊，你是制作人嘛，多少会收到影响。台长、副台长那些领导有没有找你谈话啊？”
“谈了。”褚曜背对着她，毫无顾忌地开始脱裤子。
方嘉凌看着褚曜精壮的后背脸蛋发红，又舍不得挪开眼睛。
“谈什么了？”还是正事要紧。“该不会要罢免你吧。”
“别担心，我自己能应付。”褚曜语焉不详，话里话外却听着忧虑重重。真印证了网上的传言，这次的舆论事故终究是要拿褚曜开刀给上面做交代的。
方嘉凌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怎样才能让褚曜全身而退。不能因为自己惹出来的事害了他，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
“想什么呢？”
褚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身上脱得只剩一件平角裤，低头看着她。
方嘉凌眼神一缩，翁声道：“没，没想什么。”
褚曜手撑着门框靠近一步，方嘉凌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到额头上印了一个湿润的吻，而后那股熟悉的味道远离。
听着他走向浴室的脚步声，方嘉凌慢慢睁开眼睛，眼神在迷蒙中变得坚定。
＊
安平路上的一家咖啡店，在平江区富有盛名。这里的茶店精致可口，最重要的是主打私密性好。每个卡座之间都隔开两米的距离，还有包厢提供。
方嘉凌到的时候，齐穆已经在位置上了。他是这里的常客，包厢都是固定的。
“抱歉，绕了一截路。”
“没事，是我来早了。”
齐穆脱下了工作时的着装，换了一身休闲服，工作状态却难以脱离，这大概是随时待命的电视台人的通病吧，和褚曜一样。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先看看吧。“齐穆把菜单推过来，平展在方嘉凌面前。
今天约见齐穆是有正事要商量，方嘉凌随意点了一个三件套组合，迫不及待地开口。
“褚曜现在在台里的处境怎么样？听说台长都找他谈话了。”
齐穆手肘撑着桌子，抬手推了一下眼镜，停顿了片刻后说：“是的，事件爆发后部门一直不太平，褚哥又是老大，当然承受的更多。”
“会怎么处置他？”方嘉凌不由自主地往桌子上靠，离得齐穆更近了。
齐穆不着痕迹地后退半寸，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轻则免职，离开蓝莓台还能在网综上混口饭吃，重的话，可能要离开制作界了。”
果然。方嘉凌重重地靠在卡座椅背上，形式这么严峻了，他还什么都不跟自己说，只让自己不要担心。方嘉凌又气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赶紧低头快速抹了一把怕在齐穆面前丢脸。
“怎么会这样呢，舆论不是已经在澄清了吗，没用吗？”
“负面新闻的传播本来就远超澄清新闻，几乎没有几个人关注事件的后续发展，除非有更大的丑闻爆出来转移焦点。否则这个影响会持续很长时间。”齐穆冷静地回答道。
“那，”方嘉凌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求助经验丰富的齐穆，“我能做点什么，我想帮他。”她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失态地拍了一下齐穆放在桌子上的手，“我出面承认自己是故意欺骗制作组不就行了？！把所有过错推到我头上，反正我一个素人，一无所有就不怕失去什么。”
齐穆愣了一下，“你愿意这么做？”
方嘉凌毫不犹豫地点头，“所以你觉得可行吗？要不要弄一个发布会什么的？”
齐穆的话卡在嘴边，站在制作方的角度，这无疑是一个最省时省力的解决办法，他们也不是没有这么干过。如果对面换一个人，他直接就答应了。可听人之托，忠人之事，老大有自己的安排，他也只能听从。
“这个主意不错，但不能让你一个人扛。这样吧，我回去和同事商量一下，弄一个发言稿出来，配合最后一期的播出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重申我们节目的初衷，不骗人，把真实情况告诉大家。真诚是最好的回应。”
撒一个谎要用无数的谎来圆。真诚或许是最好的公关。
“好，我听你的。等你消息。”
齐穆点头，随即就要召服务员来买单。
方嘉凌阻止了他，掏出三百放在桌子上，“可以先不要告诉褚曜吗，我怕他不同意。”
齐穆看着她，眼神复杂。
“嗯。”招呼也不打，就直接走了。
方嘉凌有些心疼地看着桌子上的钱，把对面的茶点也拖到自己跟前，报复性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