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马望下去,却只见空地上,站满了许多妇女摇着一个个小盅,不知道在做什么。可我就是再没经验,也看得出来这些妇女都不会武功,那……是练什么功啊?
“她们是在养蛊。”
“蛊?”
“蛊是一种虫,如果用在坏处可以施毒下咒,但使用恰当,则可以治病疗伤,还能吸掉人体内的毒素。”
原来是蛊啊,好像曾听爹爹说过有些苗疆人有养蛊的习性。不过……
“她们都不会武功啊?那怎么练邪功?”
他望着我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赞赏:“不错。她们只是一群药师的妻子家人,帮药师养蛊和种药草而已。”
“药师?”不是邪魔外道吗?
他摇摇头,说:“风神教的人其实只是一群崇尚风神的药师而已。他们相信风会为人带来健康。这些药师都不会武功,但他们喜欢养蛊和其他怪虫,像水蛭之类,通过这些虫的习性来去除人体上的疾病。”
我听得呆住,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是……我爹爹说……他们是□□……”
他望着我,目光十分温柔:“你是‘长昆剑’薛赢的女儿?那你知道,你爹爹又是从哪里得知他们是□□的?”
我回忆了一下:“是两个夜长门的长老来说的,好像这次群雄会也是他们牵头的。”
他低下头沉思,不再说话,许久才又抬起那漂亮的淡薄微笑:“夜长门与风神教共处苗疆,他们也有用蛊的习性。看来风神教这用蛊治病的法子正好与他们用蛊下毒的毒性相克,嗯……难怪他们要找借口铲除风神教。风神教与中原向来没什么联系,各大门派都不了解他们,他们又确实有养蛊,若攻杀过来,根本是百口莫辩。夜长门这招好毒!”
我望着他那完美无缺的微笑,一句话也接不下去。
莫非……真如他所言,爹爹他也……弄错了?可是,爹爹他是武林中极有名望的人啊,怎么可能会轻易弄错……
他似看出我的疑惑,反问:“我们过来这一路,你可有见到几个会武功的人?”
我垂下头。
没错。途中我们一直在屋檐上行走,避开那些风神教的人,我虽然欠缺经验,也轻易看出除了守门弟子和个别几人外,其他人,全都不会武功。
他们都不过是些穿着苗疆服装的普通人,嘴里谈论的也不是武功,而是各种医药的法子。便是会武功的几个守卫,武功也不高,大概只有我家门派最小弟子的程度。
我的心刹那间便凉了。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全是骗人的……
他拉着我,悄悄离开风神教。出了门,寻到了我的马,他拍拍我肩膀:“快回家吧!你还小,江湖混乱,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应付得来。”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那一刻,不知道是被一种什么情絮煽动。想到他温柔的微笑,神采飞扬的目光,俊美邪逸的面孔……
我突然唤他:“喂!”
我只能这么喊,因为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驱马奔到他身侧,他抬头望着我。我心意坚定道:“我要去群雄会阻止他们。”
他一愣,好像我又说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怔地一下又绽放出那邪邪的漂亮笑容,仿佛在夜空中盛放的烟花,绚丽夺目,说不尽得迷人。
他望着我,无奈中带着几分欣赏:“就知道你不会轻易罢休。那你是想叫我陪你去群雄会?”
我面色一红:“才……才没有呢……我……我是……我是见你一个人,没地方去,满可怜的!看你衣服这么破旧,也不会有钱,我可怜你才想给你份差事而已!”砍死我也不承认是不知道群雄聚会要怎么去!
他满眼笑意地点点头:“那么说我该多谢姑娘你了?”
后来无论多少次,每次想起他时,都是先想起他那满眼的笑意。也许那时候的我已经中了他的邪法,就此为他沉沦下去,毫无底线地,不断沉溺。
他明明没有养蛊,没有施法。
却叫我如中了邪咒般,就这么将他种了在心上,日日生根,再无法拔起。
之后我们一起前往群雄会的目的地,由于日期紧凑,路上都没有多少歇息时间。可每次我入睡时他都未睡,当我醒来时,他已经整理好东西等着我。吃住用行,全都是他在打理。那时的我,却单纯将他想成一个仆役出身的人,否则怎么会如此擅长这些活儿呢?
尽管对他心动,可天生的小姐脾气叫我说什么也不肯承认,反而对他更凶,指手划脚地叫他做这做那。
但他也不示弱,老笑我是“小猪女”。可恶!我究竟哪里像猪嘛,偏要这么叫我!
看到我生气,气得跳脚,他又会笑得好开心,像碧蓝长空,像满池绿水,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看得我拔不出眼睛,然后宠着小孩子般摸摸我的头发。
直到那天在路上,我们遇到夜长门的人。也许他们早料到可能有人会偷偷去探查,所以在从风神教到群雄会的途中一直戒备着。那时的我十分热血冲动,一想到这些人的卑鄙行径,恨不得立即拔剑杀了他们。可他却阻止了我,还用一张大披风将我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包得密密实实。
“你还没杀过人吧?”他将我抱在怀中,隔着披风凑到我耳边,非常近的距离,尽管有布料遮挡,却能感受他吐在我耳际的那口热气。
几乎,在那一瞬灼穿了我的耳朵。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道:“不要跨过这条线,这是条不归路。你呢,还是一直这么单纯天真得最可爱。”
我的心在那一瞬撼动了。
像被一把隐形利刃穿透而过,忽然哽咽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