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带来一点微微的凉意,如同初春的细雨。
许沁笑着说:“你知道啦……那别告诉爸爸妈妈。”
她低头,抹了一下眼泪,颤抖的声音中埋葬着无数的痛苦,“还有,代我跟他们说一声对不起,我杀他的时候没有后悔,但我一想到你,想到爸爸妈妈的时候就后悔了……可是,当时,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杀他。”
她的泪水让一切的声音变得模糊,孟宴臣恍惚间觉得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他们都被困在一个蝴蝶的梦里。
“沁沁,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从始至终我都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忍受孤独的煎熬,只是没有想到,你也在不同的地方承受着同样的孤独。
在初秋的某一天,孟宴臣终于有勇气拿起那本许沁送给他的书,开始读起来,在翻到第10页的时候,他看到了许沁的笔记,上面写着一个符号,翻到第16页的时候,书页的右下角又有一个符号,孟宴臣记得有段时间许沁在学西班牙语,想来应该是她随手写的西班牙文。
于是没有多想便继续读下去,直到读到快要结局的时候,书页右边的空白处出现了许沁写下的一句话:“我想成为你的阿玛兰妲·□□苏拉。你能不能成为我的奥雷里亚诺·巴比伦?”[注]
霎时,孟宴臣似乎明白了什么,好像许沁就在他对面,笑意盈盈地问他,“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奥雷里亚诺·巴比伦?”
那天许沁带着那样的目光望向他时,是不是正期待着这一刻的发生呢?期待着自己不能言说的心意被他一点点发现,期待着他们能够在事情不能挽回之后还能在这苟延残喘的时间内互诉衷肠。
那些无意义的字符在孟宴臣的脑子里重新组合了起来,他从第10页开始,把那几个字符写了下来:“a?os”“dieciseis”“amo”“Te”,然后倒着把它们输入电脑中,两秒之后,屏幕上跳出了5个字:
“我爱你,16年。”
那是一切的开端,一场大火把他们两个带到一起,一起生活,一起长大,他们之间可以做任何事,唯一禁止的就是相爱。
12岁时,许沁发现了爱的萌芽,她没有扼制,任其发展;16岁时,她饱尝爱带来的甜蜜,但更多的是痛苦和窒息;18岁时,她企图以爱上另一个人的方式来缓释这种剧痛,就像在旧的疤痕上创造出新的疤痕,但却不知这又是另一种痛苦的开始。
28岁的许沁发现,她的骨血中仍然流淌着对孟宴臣汹涌的爱意,这种爱不是夏季的暴雨,短暂且迅猛,而是秋冬的绵绵细雨,悠长又持久。
现在,另一场大火宣告着这16年的结束,孟宴臣感到烈火灼烧的疼痛,却不以为然。
在他死去的前一分钟,她的面容轮廓突然变得无比的清晰,像是烙印在了一枚铁铸的硬币之上。
他想到了那天许沁对她说的话,她说:“因为……每个人的孤独都有不同的面目。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孤独。”
[注]:此二人在书中有血缘关系,阿玛兰妲·□□苏拉有丈夫但最终还是爱上了奥雷里亚诺·巴比伦。
06
隆冬时节,燕城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毯子,空中细雪飞舞,街上阒无一人。
而孟宴臣醒来的时候脑中仍旧印着许沁侧脸的轮廓,脆弱又坚韧。
房内铺着杏色的地毯,沙发上还摆着毛茸茸的玩具,像是小孩喜欢的款式。
他突然坐了起来,随后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人,她和梦中的许沁有着同样美丽的侧脸,饱满的天庭和小巧的鼻子,在靠近下颌的地方,还有一颗小小的浅棕色的痣。
孟宴臣不知道自己盯了她多久,直到女人悠悠转醒,看到他之后,粲然一笑,随后抱着他的腰撒娇道:“你醒啦,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
许沁以为他睡懵了,再抬头的时候,他的脸如窗外的白雪,没有丝毫的血色,吓了她一跳。
她伸手向他的脸探去,下一秒却被他抱入怀中,他闷闷的声音响起:“我这是在做梦吗?”言语间,满是哽咽之音。
许沁失笑,“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说着,她转头捧着孟宴臣的脸,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然后额头抵上他的额头,二人就这样听着窗外的落雪声,静静地待了一刻钟。
“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了什么?”
“梦见你没有成为我的妻子,梦见我们两个相爱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在一起。”
她轻笑道:“听起来像是偶像剧里才会有的情节……不过,这是不是也证明你比我想象的要更爱我呢?一个梦就把孟大总裁搞得惊慌失措,魂不守舍的。”许沁言语间满是调侃和揶揄。
“我却很庆幸,现实中的我们生活得这样幸福。”孟宴臣带着十分的认真说道。
“现在有没有好一些。”
他乖乖点头。
“好啦,待会儿我和你一起去幼儿园接安安,然后我们今晚去爸爸妈妈那边吃饭,今早安安跟我说想爷爷奶奶了。”
“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