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内寂静无声,正中央的檀木桌前对坐着一对男女,此刻正双双带着生硬浅笑,久久没有任何言语,盛极的天光透进琉璃窗,耀武扬威地撒进殿内,也未能够给现下的场面,带来一丝阳间活气。
画面如同被定格一般,处处都蕴含着诡异气息。
唯有那尊刻着如意云纹的香炉,勤勤恳恳飘着若有似无的青烟,昭示着现下这幅场景,并非仙人施法将时间停驻,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在古怪的人间。
直到窗外喜鹊落在枝头,发出了轻微地“吱吖”声,奚云胡这才收敛了尬笑到僵硬的嘴角,暗骂一声“早死早重生”,转而故作关切道:“陛下的龙体现下可安好?”
她原是准备按照惯例,等狗皇帝先开口说话,她也好随意应付几句,再找个由头快些离开,谁知这次狗皇帝只会对着她尬笑,不似以往那般问她些奇怪的问题。
该不会是这一世太医诊治不力,把他给治傻了吧?
“无妨,休养几日即可。”蔺墨澈暗自松了一口气。
方才作为指引NPC的得力伙伴,居然异于常理,不主动与他说话,告知他有关这个世界的信息,也没有直奔主题,引导他完成先前接收的任务,因此他一时半会也不敢轻举妄动,该不会这个游戏存在运行漏洞,刚刚是卡住了吗?
“那…陛下好好休息,臣妾便不再叨扰了。”奚云胡顺势起身,迫不及待地想要直接跑路。
“先等等!”她身后传来狗皇帝的声音,“朕有些事要同皇后商议,能不能给朕一点时间?”
奚云胡回首,发现他神情慌张地拽住了她的袖子,双眸中多少带些可怜意味,不由得让她心下一软。
可怜?她居然有朝一日觉得狗皇帝可怜?她没事吧?
话虽如此,奚云胡还是顺着狗皇帝的意思坐回凳子,为了日后能过得舒坦些,她也要顺着狗皇帝心思不是?
“朕这次坠马,虽没对皮肉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朕却失去了些许记忆,皇后能否帮朕回忆一二?”蔺墨澈言辞恳切地问。
他刚刚就考虑清楚了,与其不懂装懂,立于危墙之下,或者仗着自己皇帝的身份,简单粗暴地用强权使得人人自危,倒不如为自己编造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慢慢地去了解、适应这个世界。
皇后显然是链接他与这个世界的最佳“桥梁”。
“臣妾定当极尽所能,为陛下解忧。”奚云胡欠了欠身,颇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狗皇帝这次虽然找了个说辞作为解释,但归根结底还是与之前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要问一些有关大燕的问题嘛!
她早就发现狗皇帝坠马后,会处于失忆的状态,只不过他之前从未向她解释原因,毕竟狗皇帝问你问题,要的是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而你没权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缘由。
她也曾经怀疑狗皇帝每世变态的方向不同,是否是自己的回答,改变了他对世界的认知。
她曾经有几世认真研究过,自己该如何回答,才能避免狗皇帝走向变态之路。
可惜后来她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回答,变态依旧会成为变态,从来都与她无关。
因此她打定主意,她这次要顺着变态的思路说,说不定还能在狗皇帝心里刷个好感。
“昨日在殿外哭泣的女子,为首的是谁?”蔺墨澈决定循序渐进,以宫妃为切入点,摸清后宫乃至前朝的势力分布。
奚云胡了然一笑,这一世的狗皇帝原来喜欢步婕妤,那就好办了!
“那是您的婕妤步氏,善音律歌舞,您今晚就可以翻她的牌子。”她说。
“朕不是那个意思。”见效果不理想,蔺墨澈暗道这个游戏的问答系统似乎不大智能,这种时候应该紧靠主线任务,联想并给出对应的信息才对,他微微蹙眉,更加准确直白地道,“朕是想问她是何人之女,家中可有在朝为官之人?”
“您是说步婕妤的父亲,兰台令史步达省大人?”奚云胡回忆起那位不修边幅的老头,进而脑补了一下画面,忍不住皱起眉头,但语调依旧保持谄媚,“他已经年过半百…但也能理解,能理解,您可以直接寻一个由头,安排福顺公公将他召进宫里,之后还不是任您处置。”
“朕为何要处置他?”蔺墨澈不明所以地问。
“那…臣妾换一种说法?学习番邦语?为君臣之情鼓掌?”
“……不必了。”
蔺墨澈终于明白了奚云胡在暗示些什么,只得在心中默念了三遍“尊重人设的多样性”,这才克制住了身体那来自人类看见变态后,想要立刻远离的生理本能。
缓了片刻后,他小心斟酌着言语,换了个思路试探道:“朕继位不久,皇后同样也入主中宫不久,管理后宫可还劳累?”
他希望知晓现在后宫由谁掌管,好确定下一步路该如何安排。
不出意外的是,这话落在奚云胡耳朵里,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想,这一世的狗皇帝开口便是打听步婕妤,想必是对其很感兴趣,这刚刚打听完家室,又把话题转圜到这里,难不成是想要给步婕妤夺权做铺垫?
那感情好啊!她乐的清闲不是?!
奚云胡立刻懊恼地托腮道:“先前在东宫时,先帝曾派人教导臣妾学习如何主理六宫,然臣妾有愧,终归是学艺不精,多亏步婕妤在侧协理,这才没有出差错,其实步婕妤比臣妾更……”
蔺墨澈获得了答案,眼瞧着话题似乎又要走偏了,便开门见山地打断道:“朕是想弄清楚,这宫中妃嫔统共有多少人?都是什么家世?婢女、太监可否统计名册?后宫所需花销可有专人记录?”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