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芙是在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别墅之后,得到要担任千盛新片制作人的消息的。
看到文件第一页的投资金额,简芙当即被这个大制作的项目砸得脑袋一懵。
一般这种高投资高配置的电影,不会给她这个没有任何成绩与经验的制片人。
短暂的错愕之后,简芙平静地稳住了心神。
没有看剧本,她就挺直上身,直截了当地问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为什么是我?公司没有合适的人吗?”
陆淮洲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尺寸很合身,一点不多一点不少,衬得他贵气清瘦,这样的浅色削弱了沉郁,多出几分儒雅,冷感中透露着些许温和。
他本来全神贯注翻阅着手上的文件,听到简芙的话,他两手合住材料放在茶几上,抬手拿起桌上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倒入岩石杯中,他又往里头放满了冰块,“公司高层一致通过的。”
简芙迟疑了一下:“我,可以不接吗?”
昨天陆淮洲的叔叔陆励来剧组的事,简芙也有所耳闻。
陆淮洲和陆励刚过完招,今天就有了这个电影,她隐隐感觉这个项目是个烫手山芋,极有可能与陆淮洲和陆励之间的矛盾有关,甚至可能无法避免的知道陆淮洲的一些私事。
简芙并不怕面对挑战,她只是不想和陆淮洲的牵扯进一步加深。
牵扯加深意味着关系的深入,他们只是契约的关系,只需要貌合神离的配合,各取所需,这样契约结束的时候才能毫无留恋地离开,各自过自己的生活。
陆淮洲微微晃动着岩石杯,琥珀色的液体透过冰块和厚厚的杯壁折射向天花板,一簇簇光线忽明忽暗,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闻言他将杯子举高,迎着光,嗓音清清淡淡,语气听不出波澜,“你说呢?”
简芙深呼吸一口气,涌上来的脾气依然有点压制不住,“这么大的项目给我,不怕亏钱?”
陆淮洲仰头喝了一口手中的威士忌,这辛辣浓烈的味道本是他的最爱,可此时他却觉得有点苦了,那点喜爱也随之荡然无存,他放在茶几上,“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他笑着望过来,那笑意却未达眼底,“骂我独断专行,不可理喻。”
简芙拧眉,拧得紧而深。
他猜的可真准。
冷冷瞥了他一眼,她懒得跟他说话,起身想要离开,却因为动作太急磕到了茶几的一角,膝盖上的刺痛让简芙弯下身来,下意识以就近的茶几做支撑,纤细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上面的杯子,岩石杯底摩擦玻璃发出刺耳的声音。
陆淮洲扯着她纤细的胳膊扶她起来的刹那,简芙一个哆嗦甩开他的手。
手上一空,他嘲讽笑出来,“你怎么说也是我的员工,公司指定你做事,你就做,哪来那么多脾气?”
“我哪敢发脾气?”简芙抬头瞪着他,怒极反笑,“你可是总裁,谁都得听你的,我一个工具人有什么资格发脾气?”
他垂头逼视着她,眼神极具威慑:“那你摆出这个样子给谁看?你知道多少人想要这个机会吗?”
简芙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居高临下的样子,铁青着脸哼了一声:“谁稀罕。”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却被他抓住手腕。
愤怒占据了简芙的胸口,她张开嘴咬他,咬他的肩膀,他冷着脸垂眸,睨着她突变的脸色,“怎么,委屈了?”
颊边是他呼出的气息,烟和酒的纠缠,拂着她颊边的碎发,“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简芙咬得更狠,但陆淮洲纹丝不动,完全不痛一般。
他不再纵容简芙这样放肆,挑起她的下巴,和她四目相对。
简芙眼底有怒意,有不甘,他眼底只是无波无澜的宁静,“是我砸了四亿,也是我拿出剧本,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提到钱,简芙皱眉,一丝莫名的羞辱,像是在提醒两人的差距。
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又来了。
她需要钱,但不想被金钱支配。
她有尊严,有喜怒哀乐,和说不的权力。
潜意识里勾勒成了陆淮洲的轮廓。
然而轮廓散去,她咬牙转过头,凝着走廊的一簇光,“哪怕你砸了八亿,我也觉得不值得我付出心血。”
他一言不发,看了眼她莹白手腕上的那道月牙形的疤痕,放开她,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打开,点燃叼在嘴角吸了一口。
简芙能够感觉到他暗潮汹涌的情绪,攥着拳头,在他吐烟雾的前一秒说,“我真后悔和你签契约。”
他薄唇一滞,脸色彻底阴暗下去,仅剩的那点温和的表象荡然无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露出冷漠疏离的面目。
烟雾从他的唇中透出,消融于灯光下无色无味的空气。
他的波澜不惊随着这缕烟,一同覆灭了。
他冷笑,“你想说什么,你厌恶我,还是觉得我多余?”
简芙不看他,烟雾不经意吸入,呼吸间胸腔隐隐刺痛。
他语气低哑,一寸寸结冰,“你早说,我不会为难你。”
他毫不迟疑越过她走向门口,转眼间,留下一副寒冽的背影,隐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简芙转过身来的同时,才发觉指甲折断了,断在了被扎破流血的手心。
陆淮洲这一走,没再回来。
简芙盯着空荡荡的别墅,灵魂飘荡出体外,心脏空落落的钝痛,压迫得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起身看了一眼隔壁房间,一尘不染。
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