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托从走廊中经过,他手中拎着什么东西走过巨岩的厅堂,来到那扇漆黑的大门前,在这里把守的暗黑天使守卫见他过来。 他们交谈了一番,随后便在维托的命令下打开了身后的门,地牢的门。 审判结束后,卢瑟就被带到了这里,牢房里,等待着第二天的处决。 卡利班的地下有着监牢,这里曾是骑士团的监狱,关押那些非法之徒,不守规矩的人,杀人犯,以及叛徒。 而很凑巧,卢瑟属于以上的所有种类。 在过去,他一直被关押在这里,一万年里都在这儿。 这里很特殊,时间仿佛不会流逝,看不见星星,看不见太阳与月亮,只有处在地下深处的冰冷孤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自己人生中的大部分时间,卢瑟都在这里,他在这里思考,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他想通了很多东西。 卢瑟坐在监牢的床上,周围都是昏暗的墙壁,以及隔着铁窗的封闭走廊,火光闪烁着让这里昏暗但却又潮湿,但这种环境,卢瑟已经很熟悉了。 他闭着双眼,但却没有睡着,他的耳边响起翅膀扇动的声音,卢瑟睁开了眼睛,有人来了。 他独自一人被关在这里,等待着黎明到来,他听见了一声开门的声音,有人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中,随着脚步,某种铁片在他的靴子上不时响动,很快他就出现在了铁窗的外面。 维托站在那儿,脱下了那件华美的袍子,但元帅的衣服依旧穿在身上,他看着这边的卢瑟。 “卢瑟。” “元帅。”卢瑟笑着说。 “他没来。” “我知道他不会来。”卢瑟依旧笑着,看起来很平静,“那孩子,小时候就这样,他没什么变化,真好。” “你恨他吗?”维托站在外面问,卢瑟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是我找到了那孩子,把他带回去,我教给了他一切,而他,不过是在按照我教给他的事做而已。” “他学得很好,从来都是,令我骄傲。” 卢瑟平静的说,维托看着他沉默了片刻,而卢瑟则笑了,靠在床后的冰冷墙壁上,回忆起了很多东西。 他记得那一天,找到来恩的那一天,那个树洞,被杀死的野兽,还有他把他拉出来的那一刻,还有劳恩的以前的样子,那个脏兮兮的,只会吼叫的样子。 还有城堡里的日子,他教导他,教会他说话,用剑,以及一切,那段日子就好像是永恒,但却又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最开始,我恨帝皇,我觉得他抢走了来恩,那孩子是我找到的。”卢瑟说,“但现在,我不恨他了,我知道,他没改变来恩什么。” 卢瑟坐在牢房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维托在外面看着他,也一语不发,直到好一会儿后卢瑟终于开了口,“你来这儿干什么?我以为得明天。” “我好奇。”维托低声回答。 “好奇什么?” “你后悔吗?” 维托说罢,卢瑟沉默了下来,他坐在那火光的阴影里,许久后才开口说话。 “后悔什么?找到那孩子,教给他一切,后悔,我为什么把他带回去?”卢瑟平静的说,“还是后悔,成为一名骑士,发下誓言,并且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知道我的意思。” 沉默,又是好一阵无言,只有火焰在跳动的声音,整个地下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白雾从黑暗中点点吐出,随着而来的是卢瑟的声音。 “后悔吗?让我想想,我想要找到当时那个年轻人聊聊,和他谈谈,告诉他不要做蠢事,他差点害了他视如己出的孩子,毁了自己的家园。” “但他不见了,那个年轻人,那个田野里的孩子,骑在马背上的年轻人不见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消息的,只留下了一个老东西。” 卢瑟坐在牢里,他的声音很轻,苍老但却无比的平静,“他曾发誓要当最好的骑士,他没做到,但我想,他不是个坏人。” “我不会为背叛本身忏悔,帝皇不是救主。”片刻后卢瑟毫不犹豫地说,“我不会去他的天堂,也不会去我们的,但我不会忏悔。” “你要反驳我吗?”卢瑟问。 维托沉默了一会儿,“不。” 卢瑟转过头,在阴影中看着维托,与他久久的对视,“我要感谢你,元帅。” “为什么?” “你让我解脱了。”他说,“在那之后,过了这么久后,终于,解脱了。” 突然有一瞬间,维托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他,他看着那双苍老的眼睛,其中那些闪烁的思绪,回忆以及时间本身的痕迹。 “你还爱他吗?来恩。” “永远。” “就算他要你去死。” 维托无言的站了一会儿,随后昂起了头来,“你有什么遗愿吗?” 卢瑟又笑了,他站起身来,“没什么,但如果也要我说愿望的话,我希望是你来动手,对我们所有人。” “我很荣幸能死在你手上,元帅,执剑人。”卢瑟微笑着,那不是垂死之人的笑容,维托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随后从怀里取出了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