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直接成为内部弟子的种种情况,但她依旧摇头,“天泽阁是你万分之一的下下策,却是我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上上策。你我并不同。”她定神道,“但无论你们斋莲宗和天泽阁有什么恩怨,都和我无关。为何一直抓着我不放?若你是为从前的事,我道歉总可以了吧?”
江言越沉默不言。
高臣樱终于失去耐心:“江言越,把我逼到这样的境地,是觉得很好玩吗?”
江言越开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张束无不是你亲哥哥吧?”
这个问题在此时听起来像是找茬。比起为了她的去留问题对她纠缠不清——似乎看起来他是因情感有强烈带她走的意愿——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在乎高臣樱的死活,而是其他的事情,比如垂堂张束无,比如赐宗一案,或是武林大会。
高臣樱眯眼,“原来你想知道的是张束无。早知如此,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我还可以在堂内请你喝茶。”
“不全是。”他淡淡道,“若你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以斋莲宗的少主身份承诺,可以遵从你的想法。”
“为了这个问题,难为你等待七日,”她大笑,“我如何能信你?若你堂堂斋莲宗江少主出尔反尔该如何?”
江言越叹气,脚步微移,朝臣樱走去。“高姑娘,人在江湖,信用是很重要的,所以有一件事我想你还没有十分清楚,”他负手道,“我是你最接近查明铜片的人。你之所以找我,是因为你的义兄张束无没有查到。你来找我这个陌生人,无非就是想试着抄条近路尝试一下,这条路能通,只不过你没想到它要收费,便退却了,说到底还是铜片不够值心价罢了。”
“别和我讲道理,说重点。”
“这个问题,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不是。”
高臣樱道,“我只是他的义妹。”她其实没有选择,打又打不过,又有把柄在他手上跑不掉——自己身为天泽阁弟子,却在深夜与斋莲宗少主私会,铜片更在他的手上,“我说完了。你要信守承诺。”
“当然。不过现在我手上有个交易想和你做,关于你义兄的故事,意下如何?”
眺空望月,翠林苍苍。林子里小动物的簌簌声越来越低,风轻轻刮过草木,呜咽卷曲。江言越又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樱花香气,混着那人轻盈的声音:“哥哥的故事?我不想听。”
“若我说,你当了他杀人的帮凶,你还是不想听吗?”
臣樱噤声。
“归根结底,他只是你的义兄,何必拿自己犯险。早早知道,撇清自己,我还能帮你美言几句,洗脱罪名。”
晚风撩起衣裙,掀起无声的波浪。高臣樱咬牙切齿道,“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是不是,不由你评说。”
“他不只是我的义兄,更是我最在乎的人。你拿我最在意的人当筹码,够阴险,这不过是换了另一种方式罢了。哥哥为了养家糊口也许是会做些灰色产业,或有过去的仇敌,但这与你我所说的有何关联?”
“看来你对你的义兄真是一无所知。”江言越略感失望,“我倒是开始好奇,你跟他的关系究竟有多深。”
臣樱撇开脸,“一码归一码,休想套我的话。”
“呵。”
“少油嘴滑舌,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要天泽阁的一本古籍《沧海降龙阵》,但是有一个条件,不能让天泽阁的人知道。”
“你要让我偷天泽阁的秘籍?”她虽然没见过这个阵法,但拿脚趾头想都知道,收在天泽阁内的阵法古籍,能是什么便宜物件。
江言越瞥了她一眼,“《沧海降龙阵》是每个天泽阁弟子都要学的阵法,在江湖上人尽皆知。这本阵法拓本很多,不是什么秘不传人的东西。不让天泽阁的人知道,是因为这样你我都少一点麻烦。”
“你一个斋莲宗的少主,要这本天泽阁的阵法做什么?你又修习不了,”她环双臂在胸前,“而且你们宗族实力强劲,拿本普通的书应该并不是难事,为什么要我来做?”
静谧悄悄蔓延。听着温和却略带冷漠的回应,他忽然生出一种疲惫,蜷缩了所有力气。“你的问题太多了。”他道。
高臣樱沉默良久。她不蠢,哪听不懂这是在敷衍她。若是真的偷了《沧海降龙阵》给他,便是做实了自己是奸细一说。眼下是她抉择的时候。到底是自己的身份和性命重要,还是了解张束无的过去重要?身份可以重复创造和舍弃,她更不担心性命安危了,眼下有机会可以借此增加更多有利筹码,从而借机绑上江言越,但是哥哥……她相信哥哥,但江言越说的笃定。
她不敢赌。信任像一堵危险的墙,随时能被推倒在地。
她选择了后者。“既然是我哥哥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你说吧。”偷本秘籍对她这个内部弟子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一本古籍换她哥哥的事情,她觉得还是划算的。
于是江言越转述了少勤传回的种种消息,毫无遗漏,最后他说:“张堂主拼着性命也要做这趟镖的买卖,也算是’大有所为’了。”
高臣樱才不管他是否话里有话,听他面上夸哥哥,仍旧是高兴的,“这回我信你,去帮你取书,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江言越轻笑着摇头,只说:“明天午时我在楚西茶馆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