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哀嚎遍野的众人,没说话。
不远处几个人和他的目光对视上,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男人慢条斯理从外套口袋里摸了盒烟出来,弹出一只叼在嘴里,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几个人忙不迭地架着受伤的同伴灰溜溜的滚了。
小院里安静了下来。
隔壁院子里的大爷应该是半夜醒了,趿拉着拖鞋出来关灯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风过,树叶婆娑作响。
夏星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蹲在原地,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比蝉鸣声都要聒噪。
段凌杉将车棚里的塑料布盖好,用绳子扎紧,转过身来时院子里已经没有人影。
他不甚在意,弯腰将水桶放回天井边儿,回了屋。
还没关上门,院子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倚靠着门框,将门稍稍推开一点。
夏星手里拿着个小箱子站在他门口,正拧着眉揪着着抬手悬在半空,犹豫要不要敲门,被他这一推的动作吓了一跳,后退两步。
“有事?”
“你受伤了,我有药。”男人很高,夏星只能抬眼看着他。
她的眼睛是标准的杏眸,眼尾带着点淡粉,眼睫落下的阴影拢在下眼睑,月光就杂落在影子间,像溪水上飘落的白山茶,又清又亮。
段凌杉微顿一瞬,语气冷淡:“不需要。”
“可是你的伤口很深,不上药的会发炎感染。”夏星一步不退。
嗓音是软的,态度却坚决。
段凌杉没说话。
男人天生的压迫感随着他的影子笼罩下来。
她抿了下唇,做好了被赶走的打算。
毕竟是因为她,这些事儿才找上门的。
就算他拒绝了,她也于心无愧。
良久,他后退一步。
她惊诧的抬眼看他。
男人单手撑着门框,侧着身子让出进来的路。
看样子似乎不算完全闪开
夏星连忙捧着医药箱进屋,他真的很高,她弯腰从他撑着门框的手臂下进来时,只见猩红的火光在段凌杉修长手指间跳跃,他手里上下抛着一个银质的打火机,最后一接,收住,抬手过来关门时,火焰流窜到男人的手指上。
夏星眼睫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躲避开,但是看到他受伤胳膊,她停住了,大脑没经过深度思考,伸手去抓他的手指。
“疼不疼?”焦急地嗓音。
少女手指柔软,将他被火舌触及的手指包裹住。
她这反应每一步都在段凌杉意料之外。
女生手掌太小,只够包裹住他的手指,小心地托着,很轻,像雪落,她靠的很近,低着头轻轻吹气。
认真专注地像是捧着什么易碎品。
黑色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像停在秋千上的蝴蝶。
太柔软了.......
有多久没有人问过他这句话了?
上一次是多久之前了......
上一次,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了。
玩耍摔倒时,母亲会温柔地将他抱起来,攥着他的小手,问他疼不疼。
后来,母亲生病,继母进门时也是这副姿态,会温柔地为他做早餐,问他喜不喜欢吃。
但是,渐渐地他发现,继母的这副样子,只有在父亲面前才会展露,父亲一走,她会发疯一般恐吓打骂他。
面容凄厉宛如恶鬼。
都是假的。
段凌杉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情绪,表情阴郁,忽地一把从她手里抽回手指,进了屋子,长腿勾着床边的登子拖过来,坐下,将手臂一伸。
夏星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变了脸色。
但她还是跟在后面,进了屋。
她从药箱里翻找出东西来,挪到他面前。
这是她第一次可以平静的如此近距离的平视他。
灯光落下来,她瞧见他的睫毛长而浓密,眼窝和鼻梁的阴影立体弧度漂亮。
收敛了刚刚打架时的戾气,伸着手臂等她上药的姿势,莫名地有点乖。
夏星咧嘴,为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轻笑了一声,然后低头专注地处理他手臂的伤口。
应该是钢管划开的,足足有手掌那么长,皮开肉绽。
夏星皱眉,牙齿咬着下唇,屏息凝神放轻了动作。
段凌杉百无聊赖,目光深沉地打量着夏星的侧脸,正好捕捉到她这个微表情。
这表情怎么这么蠢,傻气得可以,好像伤口疼在她身上一样。
他想起自己从前打架被人一玻璃瓶砸到后背上,玻璃瓶碎渣刺了满背,几乎成了刺猬。
医生给他摘玻璃碎渣时冷静专注,就不会露出她这样傻兮兮的表情。
他冷嗤了一声,没动。
消毒上药之后,夏星扭头蹲下身去药箱子里扒拉半天,找出一卷白色的纱布。
抬头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眸,眼尾下压,带着股子不爽,锁定她手里的东西。
夏星心虚的咽了下口水:“这样可以隔绝空气里的细菌.......”
越往后声音越小,最后她索性不说了。
他眼神太狠戾,带着不爽的戾气。
夏星默默闭上嘴,抱着收拾好的药箱子出去了。
段凌杉盯着女孩的背影半晌,无端生出几分烦躁来。
他和胖子康子他们相处时遇到不喜欢的事儿也直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