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下逡巡,气得水芜立刻就想戳瞎他的眼睛。
她于是冲了过去,可她忘了自己没有灵力,反被那人用一手捉住了胳膊。
“姑娘,就这么、想,同小生肉、搏?”那人眯了眯眼睛说,“在灵力、被封的……流沙城里,还像你这么、这么胆大的……可不多了。”
此人讲话实在是费劲,但水芜也听出了内含的信息——灵力被封!流沙城!
她也不是完全无知的三岁小童,赶来唱宝会也正是为了噬神珠,为此她还带了她阿兄送她的破虚之眼,想着用以交换,又如何能不了解噬神珠的功效……
至于流沙城是什么,她却不懂,只能猜测是个空间术法,将唱宝会的众人都转移了去——这是个何其恐怖的大能才能做到的事啊?!
怪她脑袋不好使,竟然想不到这一茬儿上。
水芜紧张地想把手抽回来。
她的害怕被人看在眼中,那人十分愉悦满足地紧盯着她笑起来。
明明同样没有灵力,但他身上那股子笃定的轻浮很能唬人。
水芜当真感觉到了危险,不过那人下一秒就松开了她。
“流沙城中,每六个时辰……起沙暴,快、到时候了,姑娘还是……随、小生赶快进城,避难吧。”他说。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此人会有这么好心吗?
水芜胆战心惊之际,忽然看见男人盯着她的身后,脸色突变。
随后他极快地撂下一句“你不走我可要走了”,便轻盈地跃上城墙攀爬上去,三五丈的高墙于他而言如履平地。
灵力被封还能做到这个地步,此人卓越的体术可见一斑。
可城门就在不远处,他却多此一举,莫名其妙的,像落荒而逃似的。
水芜诧异地转过身,就见城门之中爬出来一条白色巨蟒。
巨蟒的身子有两人粗细,亏得城门足够宽阔才出得来。
它通体的鳞片如上号的美玉一般莹润光泽,染上沙尘也难掩贵气,这条蟒蛇估计快要修出人形了……
怪不得那男子不敢走城门!
水芜也吓得不敢过去,又见一名女子端坐在巨蟒身上,泰然自若。
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披着大氅的人,从她的方向看只能窥见那人的一个头顶。
水芜忍不住一愣,呆呆地看着那名才见面过不久的女子,竟忍不住感叹她阿兄的眼光确实没得说。
这么短的功夫,她的嫂嫂已然换了件衣裳,一身坠了白羽的鹅黄竹纹印花裙,头上别着一套琥珀琉璃发钗,唇红齿白,眸若寒星,十足的清丽。
狐毛大氅在她怀里铺开,仿佛她正抱着一头受伤的雪白小兽,像个普度众生的仙女似的。
——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这个大美人会是个与蛇蝎毒虫为伴的狠角色。
水芜发现,比之先前,嫂嫂穿得更加厚实了些,也更华丽了几分,仿佛专为这大漠而换下的,真是个讲究人。
她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冷,黄昏时分,失去灵力,她的体温再难保持恒定。
这么愣了一刻后,她连忙喊道:“嫂嫂!”
那个阴森森的男子已经跳上城墙不见了,水芜不管他,朝着庄绒儿那里跑去。
庄绒儿在出城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水芜。
如果时间允许,她或许会问清楚此人为何总是叫她嫂嫂,可是现在沙暴快要来了,她必须赶快验证自己的猜测——
流沙城并不是传闻中由幻术结出的小千界,而是空间术法,她此刻身处的地方就是百年前消失的流沙古城。
要验证这个猜测很简单,也很难。
她早年间曾经和鬼姥去过一次还没有覆亡的流沙古城。
当时她与鬼姥走散,被困在沙暴中的城外,曾废了半条命操纵大漠中的沙虫和沙蚕为她所用,帮她挖出了一座可以暂时避难的简陋地洞。
后来不过两年,流沙古城的灾闻便相继传出。
城主之女尤雪泣被大能所救,是唯一的幸存者。
她精通幻术,之后便把生养她的土地融于本命法宝中,制成血泣流沙簪。
如果这里的城景都是幻象,那她必定不会看到那个尤雪泣本人都不知道的地洞了。
但她如果找到了地洞,既能验证猜测,又能于洞中苟存一些时日……
她以摧寰谷谷主的身份亮相,又带着阿淮和小蛇,实在过于高调,容易遭人针对,她不准备在城里待着,太容易惹火烧身。
现在阿淮的状态也并不好,还生丹的作用力在噬神珠和血泣流沙簪两个法器的双重压制下,变得很是有限,不能让他的身体完全康复。
身处大漠,温差巨大,气候恶劣,刚才摸阿淮的额头隐隐有了发热的预兆,她得尽快找到地方将人安置下来照顾。
她相信她这样本分地“避世”,那幕后的布局之人肯定也是乐于见到的。
他既不针对她,就绝不会希望她插手。
水芜的脚力自然赶不上蟒蛇,不一会儿就因为庄绒儿的不理睬而被落在身后。
可她竟觉不出受了冷落,仍高喊着:“嫂嫂,嫂嫂你等等我呀!”
远处的天边已经酝酿起浓重的云团。
庄绒儿皱了皱眉,让巨蟒停下来。
风旋起了以后若水芜还跟在后头的话,肯定是会被埋尸荒漠的。
“……沙暴快要来了,你最好现在进到城里去。”庄绒儿垂眸看着水芜说道,“还有,我不是你的嫂嫂,我是庄绒儿。”
“真的会有沙暴吗?!嫂嫂你为何还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