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邵玖才隐约知道,原来是崔良媛向太子妃谏言,希望太子能够雨露均沾,而非偏私一人。
太子妃原不想管这事的,太子愿去哪儿自去就是了,她心里明白,太子无论宠谁,那人都不会越过她去,她自信与太子十多年夫妻情谊,非比寻常。
直到那日,她偶然同医官问起邵昭训的病,才知道她体弱气虚,是个不易受孕的体质,为了子嗣计,她也得劝太子两句。
也因为这事,她对于邵玖是越发怜爱了,由人及己,太子妃也想起自己,与太子相守十多年,恩爱之时也有数年,只是近两年才淡些,可每月仍有三四次,就是没有个子嗣。
她四处寻医问药,找了不少大夫,可都说她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时候未到罢了,甚至拜佛求神,日日念佛供灯,只是没见半点反应。
这些年,眼看着内宫之中,不少妃嫔侍妾都有了孩子,她又怎么能够不羡慕,只是可怜自己没有。
如今有人与她同病相怜,她心中自然对邵玖亲近了几分,虽说处于子嗣的考虑,她对刘瑜据实已告,可私心,她还是希望邵玖能好好地。
刘瑜得知邵玖不易受孕一事并不惊讶,之前他便听医官偶然提了一句,只是没有放在心上,不易受孕也无妨,好生养着就是了,总有机会的。
“这事先不要告诉邵昭训,孤担心她性子敏感,受不住。”
刘瑜又嘱托了太子妃一句。
或许是因为知道这事以后,刘瑜对邵玖越发的怜爱,平日去的次数也多了些,留宿的竟比往日还要殷勤许多。
这引得邵玖都怀疑刘瑜是不是吃错药了,才这般殷勤,纵使他兴致高,邵玖也自觉身子受不住,每隔几天就把人往外面推,遇上月事,更是理直气壮地拒绝了刘瑜。
“昭训娘娘,太子妃殿下请您去一趟正殿。”
太子妃宫里的茉儿来的时候,邵玖正在为《毛诗》作注,身边摆满了一卷卷的书卷,听到这话时,她首先是发愣,然后点头答应了。
“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了就去。”
茉儿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少不了得解说一下缘由,结果对方问也不问就答应了,倒是翠微出来送客的时候,多问了两句。
“怎么了?”
邵玖正在收拾摊开的书卷,见翠微脸色忧愁地进来,便随口问了一句,手里动作却是没停,这些东西她是不让旁人碰的,免得到时候要用找不到地方。
“昭训知道太子妃是为了什么事吗?”
“随她什么事,总不会与我有关吧,就是有关,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好姐姐,别愣着了,替我寻身合适的衣裙换上了,我们好去,可别迟了。”
翠微见自家主子这般没心没肺,也是无奈地去衣橱寻衣裙,她也多次劝过,但邵玖总是没放在心上,做奴婢的,少不了得替主子多长几个心眼。
邵玖到太子妃处时,人已来了不少,甚至还有几个新的面孔,都是些俏丽佳人,风姿绰约,邵玖看着只觉得赏心悦目,忍不住多留意了两眼。
那些佳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邵玖,眼神中带着打量,和好奇。
“好妹妹,你可算来了,快别愣着了,到我身边来坐。”
太子妃对邵玖招招手,让人到自己左侧坐下,邵玖这才注意到,原来崔良媛和宇文昭训早就到了,都坐在太子妃左侧,两人坐在一处,正小声说着什么。
“见过太子妃。”
邵玖行完礼就坐到了太子妃右侧,此时早有宫人献上了蜜水,她到太子妃处来了也有数次,宫里的人也多知道她不喜欢喝奶茶,故而以蜜水待客。
邵玖坐下后,不过与太子妃闲聊片刻,人便稀稀疏疏都已来了,各自按次序坐下,除了几位有品阶的内宫妃嫔外,还有四五位穿红着绿的姬妾也带着一两个伺候的人来了。
直到太子妃身边的尚仪开口,邵玖才知道原来是什么事,原来是内宫的一位舞姬与一位侍卫暗中有了情愫,还怀上了子嗣。
邵玖对这类事实在是提不上什么兴趣,冷眼看着,只觉得那位姬妾的确很有姿色,而那侍臣也是年轻潇洒,两人的确很少般配。
“处死吧!临死前记得将那双手留给我,听说你曾经是位舞姬,瞧瞧这双手,细嫩的就像白玉一般,若是就那么糟蹋了,多可惜呀!
妾听说前朝有一位王侯,最喜欢美人的手腕了,于是友人将美姬的手斩下送于他,这样的趣事,妾也想见见。”
崔良媛用着调笑的话说着最是残忍的话,邵玖惊异地看着崔良媛,她从未想过平日看着可爱的人竟有这样狠毒的心思。
一条人命竟然就这样轻易地结束了,还要将其分尸,实在是让人心惊胆寒。
“不可!”
邵玖几乎没有多想就出口阻止了,主观意愿上,她并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可她的恻隐之心不允许她袖手旁观。
她见过太多无辜之人丧身于乱世了,曾经她也以为见得多了,就该麻木的,可她的心总是做不到真正的袖手旁观。
或许是见到了太多了惨剧,才更希望保存身边的美好,生命轻如烟,每个生命都值得被珍惜才是。
没人觉得崔良媛的提议有什么不妥,她们已经见到过太多死亡了,在她们眼中,舞姬是算不得人的,一个奴隶罢了,想让生就生,想让死就死的角色罢了。
没人会在意一个奴隶的生死,众人多不过是拿这当一场游戏来看。
邵玖还没来得及说出理由,宇文昭训就接过崔良媛的话,一面喝着奶茶,一面笑吟吟地道:
“直接处死太不好玩了,还是射杀吧!把一对奴隶放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