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时节,雨雾朦胧,小桥流水旁入耳的是细细窃窃的江南语,我撑着竹纸伞走过拱桥,几位游人用手遮住头急匆匆地从我身旁跑过,躲到一处屋檐下,待那雨停。
我很喜欢雨天,喜欢听雨落地的滴答声,再独自撑一把伞走遍青石板巷。
隔着雨帘,我看见巷尾处似乎站了一人,瞧的却并不真切。
我缓步走着,大雨逐渐转为细雨,男子身量很高,一身黑色绸缎服,乌发束成马尾,面容很是年轻。他停在一处卖首饰发簪的摊子前,细细打量着那根精致银钗,像是好奇。
他的打扮与周围格格不入,不似我们这边的人,我收了伞,心中有说不出的异样感,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想靠近一些,身后传来一阵嬉闹声,男童一脚踩在水坑上,眼见水就要溅到他身上,我伸手扯住男子的袖子把他拉到一旁。
明明还下着细雨,他未撑伞,衣服头发却是半点没湿,他这才抬眼看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无波无澜,眸色却极深极亮。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零碎画面,梦境中也是如此般雨天,画面中的黑衣男子一手执伞,手握银钗,举止温柔地为眼前的女子绾上。
为何那女子有的脸与我一模一样,为何我始终看不清梦中那男子的脸,又为何…眼前的人给我的感觉似曾相识,像是相识很久的故人一般。
我怔在原地,不断思询答案,一阵眩晕感涌上来,心底仍是一片空白,寻不到解字,直到眼前事物变得一片模糊。
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我才回过神,眨眼间,一滴泪又流下,我竟一直在哭,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如此失态。眼前的人却在为我拭泪,他的手指冰冷,如同飘零在孤峰上的霜雪,令人不禁一颤。
他见我一直注视着自己,顿了顿才收回手,脸色已不似刚才那般淡漠,眼中也有了神采,将原本漆黑的眸子衬的越发明亮。
“别哭。”他只是轻声道,而后放回手中那根银簪,准备离去。
雨已经停了,我们面对面,这条青石板巷像是一个静悄悄的世界,只余下我们两个人。良久,我才问:“我们认识吗?”
他站在原地,我看出他的疑惑,这样简单的问题,在迟疑什么?
“不认识。”他转身那瞬间,我听到了回答。
余光晃过一样东西,我低头看,是那根银钗。是了,怎么会认识。
我平复好情绪,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长长的巷子里却没了人影。
有风拂过裙角,阴云散去,小摊又吆喝起来,几个孩童握着糖葫芦在巷子里奔跑,我握着伞,一个人慢慢地走,只当是一场梦,刚刚发生的事情像是并不存在,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