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歌一边行尸走肉般跟着队伍在树荫下绕圈,一边听着毫无意义的聊天昏昏欲睡:
“今天天气真好啊。”
“是啊,非常适合散步。”
“早餐又丰盛又营养。”
“不好意思的说,我吃得有点撑了。”
神思恍惚间,田歌左脚踩右脚,在队尾啪地摔了个五体投地。
她灰溜溜地拍拍身上的土。前面的队伍仿佛毫无所觉,不要说有人过来扶一把,连回头看一眼的都没有。
田歌手扶地面,正要起来,却看见右手手指方向的花坛中隐隐约约露出一角黑色的布料。布料的材质,非常类似老玩家带进游戏的背包。
田歌咽下一口唾沫,余光扫到远处的管床护士郑敏敏。三个一楼的护士站在树荫下,正围拢着聊天。她一拐一拐地挪到花坛边沿坐下,一只手揉捏脚腕,另一只手背到身后向那个黑色背包摸索过去。
那边坐在长椅上的姜妍早看见田歌摔了一跤,后面又见她走路一瘸一拐,正想走过来看看,却见田歌冲着她眨眨眼,右手背在身后不知干什么。
这时,郑敏敏似乎聊得乏味了,向花园四周看去,看到田歌弯腰坐在花坛边上,姿势别扭地不知在干什么。她眼神一冷,抬腿就要朝着田歌走过去。
田歌已经拉开了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摸出一个卡片大小的硬物,狂喜中却看到郑敏敏冷眼盯着自己的方向。田歌牙咬下唇,只能重新把卡片往背包里塞了塞。
好巧不巧,游魂般的散步大队伍飘荡到了姜妍坐着的长椅前。姜妍一面暗念阿弥陀佛,一面伸出右腿,狠狠绊在其中一人腿上。
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第一个被绊倒的玩家压在了前面玩家身上,前面的又撞到了再前面的。七八个玩家哎呦哎呦摔成一团,像是蓝白条纹布条纠缠在一起,分不出头绪。
“脑子不好使就算了,怎么一个个连腿脚都不好使了。”郑敏敏身旁的护士低声抱怨一声,向摔成一团的玩家走去。
郑敏敏向田歌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田歌正手撑着花坛努力站起来,才调转了方向。她脸上挂着关切的表情,一边和同事一起把摔倒的患者们扶起来,一边细细询问有没有摔疼。
有个摔倒的老患者不知道磕到了哪里,抽抽噎噎地哭泣不止,也不管护士过来要扶她,抓住护士胳膊张嘴就咬。郑敏敏眼疾手快,一记手刀敲在老患者的脖子上,老患者顿时昏迷过去。
剩下纠缠在一起的玩家们见势乖乖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也不再绕圈了,纷纷找把长椅坐下休息。
等到这边处理完了,郑敏敏再往田歌那里一看。田歌已经把病号服的裤腿高高挽起,一拐一拐地蹭到最近的长椅上了。有在附近的患者走过去跟田歌搭话,田歌也一副麻木的表情,双眼神游天外,一句话不搭理。
郑敏敏扭转头,忙着安慰这些摔倒的患者,不再看田歌那边了。
一个半小时的放风时间很快就到了。
甜美女声广播准时响起:“各位患者,到了花园散步结束的时间了,请大家跟随管床护士回到各病室。”
田歌双手揣兜,跟在队伍后面慢悠悠一拐一拐地往回走。花园四周的乔木非常高大,她仰头看去,觉得有些奇怪。从一楼到三楼,只有一楼病房的窗帘是拉开的,二楼、三楼不仅所有窗户都拉合着窗帘,玻璃窗外面还封着一层菱形的黑色防护网。
田歌有点纳闷。刚才她就留意过,到花园参加散步的既有老患者,也有他们这些新玩家,但都是从一楼病房走出来的。二楼、三楼是空置的,还是等待新一批的玩家入住?
思索间,田歌已经跟着大队伍走进了医院一楼。郑敏敏叫住她,特意看了一眼她又白又细的脚腕,微笑着说:“刚才看你摔了一跤,跟我来护士站吧。”
田歌顺从地跟着郑敏敏走过去。郑敏敏从护士站取出一贴膏药,径直往病号服上衣的大口袋里一放,里面空空荡荡没有摸到别的东西。“幸好没有肿起来,”郑敏敏嘴角一弯,又展露出田歌熟悉的亲切笑容来,“不过一定要注意休息,有什么问题就按铃叫我。”
田歌一回到病房,刚坐到在床上,病房门就咔哒锁上了。
姜妍扑过来问:“刚才怎么回事?”
田歌冲卫幸运招招手,一路上绷紧的嘴角终于憋不住了,嘿嘿咧嘴直笑。
等到卫幸运一脸困惑地在田歌床边坐下,田歌才放下挽起的裤腿,一边放,一边从挽起的褶皱里往外拿东西,一件件放在床上。
摆在雪白床单上的,是5张银行卡大小的卡片,已经撕开一角的红色塑料袋子,以及一张护士的工作证件。
姜妍把卡片拿起来,卡片上面只有图案,没有文字,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这5张卡片风格一致,图案各不一样,看着像是一个系列的。
卫幸运则捡起红色塑料袋,看着上面熟悉的黄色爆炸图,有些惊奇:“跳跳糖?这些都是哪里来的?”
“我猜是昨天晚上老玩家丢下的道具。”田歌说。她把在花园里发现背包,以及姜妍给她打掩护的经过说了一遍,“背包里还有别的东西,但我来不及拿了。明天上午可以再去一趟。可惜就是不知道,这些道具有什么作用,应该怎么使用。”
“至于这张护士证件。”田歌话说了一半,看向卫幸运和姜妍。这张证件上面贴着照片,她认出来是昨天下午在医院大厅负责发放病号服的一个护士。护士扎着浅褐色的马尾,脸颊点点雀斑,看着比她们不过大三四岁。如今这张照片的边角沾染了几点粘手的污迹,位置恰好在女护士脸颊上,看着格外醒目。
“这张证件,”话梗在田歌喉咙里,上上下下,她实在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