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田歌就借口要去亲戚家取回自己的东西,出了将军府的后门,一路往糖水铺子来。
街上店铺关了七七八八,糖水铺和隔壁的店铺也已经上了门板。夕阳西下,天边彩霞颜色绚丽如同火烧,映照着这座边关小城仿佛沐浴在火海之中。
街边一家卖面条的摊子还开着,食客寥寥。田歌要了一碗油泼面等着姜妍和卫幸运。
姜妍远远走来,一步一挪,一屁股坐下就再也不肯动弹了。
“我简直是捅了马蜂窝。”姜妍说。别的人参军,都是问问年龄、家中情况,写下名字画个押,领上2两银子就由人领入军营。
偏偏负责招募士兵的小将在人群中多看了她几眼。
“这位壮士看着本领很高强啊。”小将说,“我习武十几年,刀剑棍枪都习练过,虽说都不太精通,可勉强也能糊弄糊弄门外汉。闲着也是闲着,我陪这位姜大兄弟练一练?”
姜妍连忙辩解,说自己只是平时喜好这个,并没有习练过。随身带着三种兵器,只是为了在军营中方便习练。
那小将也不知是不是技痒,怎么也不听姜妍分辨,随手抄起一杆长枪就与姜妍对阵。姜妍连如何握刀都不知道,只好学着猎杀女巫副本里阿华的样子冲着小将劈砍。
但阿华的刀,快如风,势如雷,快狠猛准。姜妍连样子也模仿不出来,胡乱乱挥一气。对面小将也看愣了,似乎远远想不到姜妍一身练家子的肌肉,竟然如此没有真才实学。
姜妍甚至没看到小将何时出手、如何出手,自己胸口一疼,就被小将用长枪尾部击中,倒在地上。
“这还没完,”姜妍吸溜一口沾满辣椒与油汁的面条,说,“小将看我不会用刀,又让我用弓箭和剑和他对打了一回。打完之后,又说我实力太弱,叫营中教官单独教我。我这半天都没在营地里休息一分钟,却挨打了。”
来的最晚的卫幸运听了,也不觉得自己酸痛的胳膊腿腰难受了。她只是累,姜妍可是实实在在的疼啊。
“这个辛二爷和糖水铺老板年所说的相差太远,”田歌说。虽说她和卫幸运两人是投奔将军府中仆妇去的,但从管事到辛二爷,没有人查问她们家乡、亲属关系。甚至头一天派差事,她就跟着辛二爷去见了蛮子使者,谈及了投降一事。
“我也有这种感觉,将军府里就跟漏勺一样,到处都是漏洞。”卫幸运说。她跟着燕儿去地牢送饭,守卫的士兵对她仿佛没有丝毫疑心,一句也没盘问。她假装好奇往地牢里走了几步,守卫也任由她乱砍乱问。
“会不会是他们演的?”姜妍说。明月关虽小,但毕竟是边关,从兵营到将军府日常在刀上舔血过日子,怎么可能如此松懈?
“那他们为什么要演?不会把我们当成是蛮子派来的奸细了吧?”卫幸运说,“想让我们把错误信息传给蛮子?”
田歌以桌面为纸,以指为笔,写写画画。如果这样倒退的话,那么很多事情都可以合理解释了。
在明月关这座小城,流动人口很少,除了少数的商人,大多是世代居住在此。像他们这样的陌生面孔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异样应当是发生在玫瑰刺杀少将军的时候。将军府在那时已经注意到了玫瑰,却隐忍不发,一路追踪玫瑰来到了她们暂避的那处小院。
“小院有问题。”田歌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在我们居住的西厢房,柜子里的衣服太多样化了。按理说,小院里住的人不过四五口,衣服应当是符合几口人日常主要生活的。可柜子里的衣服不仅有各种身材的,也有各种身份的,应该是蛮子奸细在明月关的一个据点。”
当玫瑰领着她们三人进了那处小院的路上,就已经被将军府的人认定为蛮子奸细了。将军府连夜杀死了玫瑰这个凶手,留下她们三个人为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她们以为自己是决定明月关故事结局的推动者,却突然发现早已经被故事里的人物当成了棋子。
姜妍丧气地趴在桌上,怨不得那名招募士兵的小将非要与自己一遍遍较量,恨不得把自己折腾散了,原来是在出一口恶气。
“难不成以前将军父子两人不和也是演给蛮子那边看的?”卫幸运说。
“应该是。”田歌说。这条糖水铺老板娘口中热闹繁花的街道,现在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几家店铺开着。然而距离这家面摊不远,还有一家卖女子珠花的小摊仍在坚持着。
想来这一日的上午都没有女子敢上街来,又有谁会光顾一家珠花摊子,这家珠花摊子又是为了谁还没有收拾回家。
怨不得糖水铺老板娘说辛二爷治理有方,她们早陷在天罗地网中,还得意洋洋地以为将军府漏成了筛子。
“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开诚布公地找辛二爷谈一谈。万一有事,就用黄铜钥匙逃离。”田歌说。姜妍和卫幸运点头同意了。
这一次三人结伴走回将军府,敲响了朱红色的大门。
三人坐在下手,把自己是游戏玩家,进入欢乐旅行团的游戏副本,来到明月关实景演出,以及雇佣了玫瑰作为老师,玫瑰刺杀少将军只是为了推进演出进程,还有她们必须在明天晚上以前看到明月关的大结局在内的所有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原原本本告诉了辛二爷。
“你可能很难相信,但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姜妍说,毕竟未来的游戏世界和明月关距离太远,很难让一个古代人物理解未来世界的科技与发明。
“我明白你们说的。”辛二爷用手指揉了揉眉头。这三个人的话解开了他心头的一个谜团。
不知何时起,他发现自己有了前世的记忆。而每一世都是到了这一年这一月戛然而止。
有的记忆是明月关大捷